剑神

2003-05-04 22:21 | 卓慕袅

白色的雪地上只有松散的积雪,村外车水马龙的种种痕迹在这缤纷的大雪天早已被掩埋。路旁偶尔的几根枯枝颤抖着飞下几团落雪,扑簌簌的声响回荡在寂寞的旷野上。远处却有人缓缓的在雪地中走着,在如此纷飞的大雪中,洁白的长衫溶入在雪天一色当中。剑眉深凝,如寒潭深邃的眼中满是不驯的羁垒。他转首看见了腰中的佩剑,沉墨色的剑鞘凝重而深沉,十岁练剑,二十岁的时候,他有了这把剑。他轻轻托起剑,白光惊闪,剑已出鞘,日色在银白的剑身上幻化七彩的光泽,江湖上无人不知的飞虹剑。他轻轻抚摸着剑,嘴角扬起一弯微弧。三年前他从别人手中夺得这把剑,三年后他用这把剑扫荡出自己的江湖,没有人不知道,他是剑神,他是剑神邹一笑。
远远的雪地上隐隐透着微光,一座小小的茅斋静立在山脚。邹一笑眼中光芒一闪,就要到了,这里,已是他漂泊江湖中唯一的驿站。三年前的一场大战,他只记得不停的挥剑,他的白袍上沾满了艳红的鲜血,别人的,自己的……他醒来的时候,就遇见了这个女子。他睁开眼,只看见漫天沉醉的暮色下青色的身影,玉萧在她的唇间流畅出清澈的旋律。这是个没有杀戮的天地,有的只有宁静。邹一笑不知她从哪里来,只知道每一个飞雪的冬日,她会出现在山脚的这废弃的茅屋中。邹一笑从未见过她,也从未想见,她总是带着厚厚的面纱,她不取下,他也不说。因为在这世上,有一种情谊是有心去体会的。
在飞雪的夜里,邹一笑总爱看雪,晶莹的雪象是能净化他的心灵,那扑面的雪在黑幕的夜空交织成一片冰网,也总是让他想到一个人——雪儿。从小的时候起,雪儿就和他在一起,他永远记得雪儿明媚如春的笑厣。感情一如平静的秋水,无波却也隽永。邹一笑总记得,练剑是身旁总有一个素白的女孩静静的等着他,夏日是一杯清茶,冬天是一方温巾。邹一笑最后一次见到雪儿是在如火的夕阳下,她素白的衣裙沾满了如夕阳的鲜血。满目的红艳燃烧了他的眼。从此他成了剑客,从此他心中有了仇恨。当飞虹剑插入了仇人的身体是,他感到了一阵快意,和,一阵落寞的孤独。选择了孤独,就要用一生去承担。从此他是叱诧江湖的剑神,是独来独往的剑神。他并非没有伙伴,只是没有人了解他,除了她,那个看似和他一样的女子。想到她,邹一笑不觉又笑了一下。冬日看雪的时候,她就坐在他旁边,萧声回荡着缠绵的眷念,一如飞雪融化的声响。他们之间并无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夜空中的雪,一片,一片……有时候,心的交流无须任何言语。在飞雪的日子,他第一次看见她的微笑,也第一次看见她的泪悄悄滑落。
邹一笑轻轻推开茅屋的门,终于微微的喘了口气。桌上已布着几色小菜,热气腾腾,时间算的正好。她在屋后的空地上看雪,邹一笑默默的看着她,笑意在二人脸上荡溢着。许久不见了,孤寂的江湖上萍水相逢。他们是平行的道路,相互慰籍着向前奔走,却不曾也不会有交集……
当邹一笑走出茅屋是三天后的清晨,刺目的阳光落在雪地上,天,已放晴了。邹一笑抚一抚腰间的长剑,继续向前走去。路总是无尽的延伸。白日孤傲的漂泊,夜晚寂寞的拥抱,默默的在这无尽的天宇间循环。一如飞不过沧海的蝴蝶,在美梦醒后,依旧于原地,一无所有,依旧孤独……
远处有人唱着江湖的古歌“剑客江湖数载行,神游天外百骨轻。一招了解尘世怨,笑忘英雄儿女情”,渐行渐远的歌声拨动着亘古的沉思,神游笑忘,有几人能做到,纷争世事,又有几人,才是真正的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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