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灰烬(4)--在异乡

2003-10-03 10:46 | tr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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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灰烬(1)--出使

时间的灰烬(2)--Rosetta

时间的灰烬(3)--出嫁


(4) 在异乡

“早安，皇后陛下。” 在龙族的第一个清晨，迎接她的是Ada充满阳光的笑容。
Ada是她在这里的贴身侍女。她没想到自己的侍女会是个人类女孩，很年轻，漂亮，小巧玲珑。
Rosetta有些茫然的起身，头脑一片空白。隔了好一会儿，记忆才从迷雾里慢慢显身。昨天的婚礼和随后的狂欢会持续了一整日，而她则灵魂出壳，空留下一具驱壳在人潮中梦游。无数的面孔如万花筒般在面前旋转，满眼眩目，满耳嘈杂。在她快要晕厥的那一刻，一切终于结束了。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带入寝宫的。本以为会是一个不眠之夜，却在挨枕的一瞬间昏睡过去，直到――现在。只是奇怪的是，他呢？那个龙王――她的丈夫――为什么竟不在身边？
Rosetta下了床一抬头便见满屋子侍女手捧各种东西站了一地。她更惊奇地发现这些女孩全是人类，以致于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嫁错了地方了。
“皇后陛下今天要与国王一起接受龙族全体朝臣的拜见和祝福，所以要由她们来给您沐浴更衣并做一切准备。” Ada仍然满面春风用甜美的嗓音给Rosetta解释。
“全体朝臣？……” 她脑袋嗡嗡作响，“昨天不是都见过了吗？”
“今天才是详尽而正式的。这似乎是龙族一贯的传统了，皇后陛下。”
“…………我希望这样的传统不会太多？”
“呵……不会的，陛下。您什么都不用做，会有人为您安排一切的，您只需要露面，微笑，点头，陛下。”
“……” Rosetta对着Ada做出一个“母仪天下”的笑容，并点头。
“就是这样，皇后陛下。您真美!” Ada由衷地赞叹。
“这并不象想象的那么容易，Ada。” 她的笑容瞬间凝成犹豫。
“它也不像想象的那么艰难，陛下。” Ada微笑，明亮的眼睛闪烁着真诚的光辉。
Rosetta望着她，开始喜欢这个人类的小女孩。也许，并不是一切都是不幸的。
“请跟我来，陛下，我们开始准备。”
“不要一口一个’陛下’，’皇后陛下’了，” Rosetta听的很头晕，“起码在私底下不用那么隆重的称呼了吧。”
“好的，那么……主人，如您所愿。” Ada笑。
Rosetta无力地跟她们进了浴池。




来引路的是一只绿色的小禽龙，它显然还没到可以化身成人形的年龄。Rosetta由Ada和另几个侍从陪同着，跟着那小禽龙前往正殿。
一步出寝宫，Rosetta便傻了眼。在她面前的是一道宽敞却不太悠长的隧道，两侧是全然未经雕琢的天然崖壁，怪石嶙峋；更有一些笋状的柱石或矗于地表，或从高处倒悬而下；整条通道被照的通亮，却不知光源在哪里,她还隐约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而通道的尽头――竟然是一幕水帘！
难道说，她是置身在一个洞穴里？
“主人……” Ada看出了她的诧异，在她耳边轻轻地解释,”龙族所有的城堡居室，全都是利用天然洞窟或地下溶洞改建而成的。”
“穴居”是第一个跳入她脑海的词。她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成为一个皇后以后，却要开始过”原始人”的生活了。等等，……地下？？
“那么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呢？”
“我们的皇宫是Galbadia大陆中最大的一组地下石灰岩溶洞群改造的。”
天啊，果真是在地底下。“难道他们――我是说我们，整天躲在洞穴里？昨天的婚礼不是在平原上举行的吗？”
“是的。陆地上仍然有全人工的建筑。但那是边防设施，或者祭祀，庆典用的大型会场。”
原来如此。昨天比较清晰的记忆，都停留在那场嘈杂的婚礼和狂欢中，最后收场的时刻，她早就处在崩溃的边缘，对后面的事情完全没有映象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问:”为什么龙族的皇宫中有那么多人类的存在？”
Ada仿佛一阵黯然:”我们，是一批战利品。常年的战争，使得大量的人类俘虏留在了龙族境内，并在这里繁衍后代。我们是一群失去家园的流浪者。”
Rosetta闻言心下恻然，歉意地望了Ada一眼。人类是三个种族中力量最弱小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个弱小的种族得以跟他们并存数千年。
“比起你们，我们的生命非常短暂。您的一生，会需要几代人类的侍从来服侍呢。”Ada的语气有些自嘲, “但我们不会放弃希望，有一天我们会回到家园。”
Ada的话让她深受触动，同时有些惊异于这个小女孩在那一刻眼中的深邃和坚定。
说着已经走出了那道水帘。帘外已有车驾恭候，Rosetta上车，Ada侍立在旁，另有四只禽龙抬车而行。随着车驾的前移，眼前的景象不断地变化。她仿佛穿梭在梦境中，但见五彩斑斓的石柱，石塔，石川遍布厅堂四壁，琼林玉树姿态万千；洞群四通八达，水旱相接，并动辄高达数百米，气势恢弘，使人行其中如同蝼蚁；更有奔流不息的洞中河，深不见底的迷潭，异峰突起的山峦……这个洞中世界简直让她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在穿越了不知多少个大型厅堂后，Rosetta听到了瀑布飞流的响声。正在疑惑间，只见他们转入一条通道。这是怎样一条通道！蜿蜒几百米，两壁笔直地直削下至万丈深渊，仿佛一条巨龙腾在空中。而巨龙的左侧则横着数十尺宽的瀑布，飞流直下，没入深潭。这通道的尽头，便是此行的终点――龙族金壁辉煌的主殿。
文武百官已经列满厅堂，恭候皇后陛下的驾到。
Rosetta下车，缓慢地步入正堂走向王位。她看到龙王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双眼，胜利者的微笑。龙王起身，对她伸出左手。
她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当中。
“Long live the King and the Queen!!!”
在回荡着祝福的圣殿中，她被孤独淹没。


两个月后。
Rosetta像往常一样，站在Galbadia大陆最东面的沙滩上，那个离她的家乡最近的地方，迎接日出。她每天都会来这里，握着Omega送她的那只铃铛祈祷。他曾说过只要对着它许愿他一定会出现，无论她在什么地方。但是他的承诺似乎穿不透异族的城墙，跨不过这一片海洋。尽管如此，她仍然对它祈祷。只要他能感应的到，就足够了。
她还有另一个倾诉对象，那颗与她同名的石头。虽然它是龙王――她所憎恨的人――送给她的。她无法抗拒Rosetta石的魅力，正如她无法抗拒命运的安排。她从第一眼看到这颗石头时就知道它是她的一部分。每天跟它作交流能彻底抚慰她的心灵，给她宁静和力量面对每一天的煎熬和等待。这是她唯一感激龙王的地方，感激他在群臣朝拜的那一天，就把这颗救星当众送给了她。
还有Ada，那个灵动而坚强的女孩，一种同病相怜的心境让她们超越了种族和身份的差异而成为朋友。Ada是她心灵上的又一个支柱。
她在每一天的开始都要把这些精神力量重新灌输一遍，并对自己说：不要放弃。
太阳升起以后，她准备回宫。
但是今天她突然感到气氛有些异常。
一转身，她发现龙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了。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你似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啊。”
她拉了一下嘴角:”我现在准备回去了。”
他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手，看着她手中的Rosetta石笑道:”看来你很珍爱我送给你的礼物呢，这让我非常高兴。”
她有点尴尬地抽出自己的手，不耐烦地说:”我累了，要回去休息。”说完就急着离开，心里庆幸着没有被他发现那个铃铛。
他一闪身就挡在了她面前，”不要总是躲着我，Rosetta，我是你的丈夫啊。”
他虽然语气诚恳，却让她毛骨悚然。
“我今天来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张开了翅膀，”你还没有俯瞰过自己的领土吧？皇后陛下！”
“我……”
“不要对我说不！”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放到背上腾空而起，不顾她的尖叫飞上云端。
她惊惶失措，不得不抱紧Bahamut的身躯。而那个该死的龙王还不停地做花样飞行，时而俯冲，时而上攀，甚至旋转，一边还不怀好意地纵声大笑。Rosetta一阵惊吓以后终于意识到这个龙王是有意耍弄，存心要她告饶才肯罢休。但要我向你求饶，除非我死了！
“死”这个字如一道闪电划过她强烈眩晕的脑海。她突然一横心，松开双手，迅速坠落。
Bahamut大惊，万万料不到她来这么一手。他急速下沉追上Rosetta，继而拼命地上提，终于在撞地前的一瞬间止住了落势。随后他夹紧了她，一口气往南飞向另一片大陆。
她看到他脸色铁青，面部的线条可怕地冻结起来。而且他抱的那么紧，简直能把她揉碎了。看来自己的”宁死不屈”还真把这个高傲狂妄的家伙给惹怒了。她觉得有点好笑，总算这一场打了个平手，回头被他捏死也罢了，长痛不如短痛。
也不知飞到了哪里，他突然停下来，一把将她扔在地上。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叫他更为光火，恨不得将她捏碎了。
他指着她身后，冷冷地说:”看到那个了吗？”
她回头，见到远处一个奇异的八面体耸立着，透着一股诡异。
“那里面镇压着无数无法超度的亡灵。”他用幽灵般的语气说道，”它也是龙族最可怕的监狱。看守这里的人，你在两个月前见过他，Tonberry。”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Tonberry, 她记得那浑身发绿的身影，那仿佛来自地狱的眼神，曾经让她连续3个晚上做噩梦。幸好后来一直没见过那个可怕的人。原来，是这个监狱的看守。但是他对她说这些做什么呢？想用这个来威胁她？
“这就是你要带我看的地方？”她的语气远比她的心情平淡。
“Rosetta, 我对你不够好么？”
她挑起眉毛，奇怪地看看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么古怪的问题。
“两个月，你一直用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对待你的丈夫，对待龙王。”
呵呵，是啊，作为高贵的龙王，你对我的容忍确实很让人惊讶了。她又不小心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你对我很好，会带我到监狱来散心。”
他眼里闪着怒火:”我的忍耐会有限度。”
她感到他的气势快让人窒息了。她背过身去躲避那可怕的眼神。
“对于背叛我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地让他们进地狱。但是我不想把你也扔进去。”
令人作呕的虚伪！她既愤怒又恐惧。
“其实你完全可以得到快乐。只要，你肯放弃一些东西。很多时候，固执是阻碍我们获得新的幸福的最大障碍。新的幸福，我可以给你……”
“你懂得什么叫快乐吗？”她冷笑。
“快乐，就是摒弃过去那些多余的回忆！”
“你，竟然说让我幸福？”
“我希望！”
“你希望！你希望就不会亲手摧毁它！你希望就不会把我从……”
“从你Ome哥哥的手里夺过来？”这回轮到他讥笑她。
“你？……”她愕然。他竟然知道？
“是我摧毁了你的幸福么？是他们给了你幸福么？Rosetta, 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你！你每天在那片沙滩上望洋兴叹的时候，你的Ome哥哥在哪里？！你靠什么维持内心的平静？靠这个！”他举起她手中的Rosetta石,”究竟是谁给你幸福，谁抛弃了你？！！”
他的话让她发抖。她把那颗石头扔还给他：“无耻！！收起你的假惺惺！把我扔进地狱吧，死亡我都不怕，你还能拿什么来恐吓我？！”说完就奔走了。

Bahamut凝视着她的背影，眼神从失落逐渐凝聚成冷酷。
“有很多东西，比死亡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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