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
2004-10-09 05:28 | 初九
“然后你不发一语大步离去,看见你用手指擦去泪迹。”看见这一段话的时候我独自坐在候车大厅,眼前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噪杂的声音也只是在空中若有若无地浮动,大厅的门窗开着,对面是红里透黑的夕阳斜挂在云端。
这一刻总能让我不自禁的幻想,穿梭的人流中,已华发满鬓的你会从人流中缓缓而来,只是缓缓地,我没有想象过在这一瞬间的我的表情,我只知道,萧萧两鬓生华的你对我而言,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样一个想法,已在心底埋藏了许多年,甚至幻想着你已然衰老的面庞,你那永不凋零的微笑。
我想,我能说什么好呢?其实该说的话在多年以前我就已说过。纵然时光荏苒,那有疏疏落叶的街道上已然有我的retention。
也许时间对每人而言都是公正而廉明的,我没有好好地珍惜时间,于是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我总是被一种巨大的悔恨所伴随,这种悔恨如同附骨之蛆,总是挥之不去。我知道,那些残留在记忆中的巨大悔恨会伴着我有生之年而老去,就好似这候车大厅穿梭着的人群生生不息。
渐渐地,我不再习惯寂寞,但我还是有了一丝疲倦,诚如我一直所言,相聚的意义是否真的是因为离别,我想我应该学会一点淡泊,随心率性。但你呢?我不由黯然。
有几个夜晚,我会难得地失眠。闭上双眼,总有遗忘不了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然后将我瞬间淹没,我不是一个感伤的人,但那几个夜晚却已嗅到了寂寞的余味。时我总是会听听Evanescence的音乐,在那一刻,CD里高亢音线也会被浸润得愈发的伤感。
也许这世上有许多回忆是可以催人泪下的,所以每当我有心或是不经意间见到电脑上的相片,我就会立刻被一种辛酸而又温馨的感觉所笼罩,我就会陷入沉思,我有时也会变得心情恶劣。看着那花样的脸庞,我知道衰老会在上面蔓延,也会被岁月的风尘所侵染。
这些年来,我也改变了许多,我变得沉稳,我不再抽很多烟了,我只是偶而会点上一跟,我知道,我改变了。
如果说这几年来,我的生命在这个世上也留下了轨迹,那只不过是我在孤独地等待。你也在孤独地等待。我明白,时间它总是在不紧不慢地流淌,曾经陪伴着我的人也相继的离去。每次当我倚靠在窗口,看着夕霞满天,我总是会不自禁地想起往事。
我以为自己是快乐的,但我是真的快乐吗?我以为我曾经爱过,其实我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机械地渡过时光,夜幕而眠。甚至感叹过往。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当夕霞散尽,空气中总是游离着淡淡的忧伤。在这个时候,我会熄灭了灯,然后让黑暗将我拥抱,在这一刻,你的形象总是能光鲜地显现,纵然只是无声无息,我仍能感到你在呼吸。我知道,你也变了,我苦笑着,黑暗它还是静静的,它一直纹丝不动。
当记忆将我淹没时,沉淀在脑中的只是丝丝的温馨,也许失去也是美的,虽然有点残酷。只是记忆是恒久不灭的,可是它也会伴着时间而尘封,直到最后随着你一起离开。
真的吗?
没有亘久不灭的了,正如所有的回忆录上都是如烟的往事,而阅读着的人们只是在竭力擦去上面的蒙尘,然后用着一种旁观者怡然自得的目光悠闲地审视,浑不知当时上面人的心境。也许只知道上面有风度优雅,身材欣长的男子,带着忧郁的目光凝着一切,至于女主人公呢?也许只有那些男读者才会印象深刻。
于是尘埃终于落定了。我只是一人静静地坐在候车大厅,穿梭的人群络绎不绝,行色匆匆。我只是淡漠地看了这一切,仿如一部无声电影,有的只是行为动作,没有声音,没有那曾令我刻骨铭心的呼吸声。
我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着和你一起。也许这一切在时光的浸染中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我只是机械地从事习惯动作,但我还是要等待下去,旧欢早已如梦,真的难以挥之而去。
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一直爱到他死。
1984年5月杜拉斯在巴黎写于《情人》最后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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