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征文]无题
2005-03-09 05:21 | hanchu21
[以下故事纯属虚构。版权不追究，欢迎匿名照抄。但是在照抄之前请记住，照抄只能证明我的文章写得好，而证明你这个照抄者不过是个论坛杂碎和文学孬种，自己写不出东西所以才拾人牙慧]
我生长在乡下一个小镇，小镇里没别的东西，只有农田和棒球。我、G和H是拜把兄弟。虽然没有刘关张那种义气，不过我们自认为感情坚固。受到小镇风气的熏陶我们都喜爱棒球。我是投手，H是捕手，G则是个全能球员。我们有着绝佳的默契，在场上不用说话，甚至不用打暗号都能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们的童年除了上学，就是棒球。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高中。
我有一个妹妹，比我小两岁，但是是个天才儿童。跟我同一年进小学。成绩还比我好。当然她也是棒球迷，不过她对我的工作一点兴趣也无，因为她向来只喜欢看打击不喜欢看投球。对此我只能苦笑。
G的父亲是个大财主，如果我们的小镇是个国家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国王。他为我们这个穷酸小镇的学校出了不少钱买球具盖球场。于是我们从中学开始有了真正的棒球队。在那之前，我们镇上有的孩子什么都买不起，但是棒球瘾发作起来受不住，只好拿木棍当棒子、石头当球、南瓜壳当头盔、抹布做手套，一切克难。G的父亲还花钱请了一个教练，成了镇上唯一一个教练，一个很凶的教练，喜欢拿藤条抽我们。不过棒球教练就是要严才能训练出好球员。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每次都能把城市里的中学球队打哭，他们的教练不能打人，球队当然就纪律涣散。虽然我被抽过不下五十次，但是还是很感谢教练的。
进入高中之后我们三人逐渐在各自的空间崭露头角。我们每年都打进全国决赛，仅仅失利一次。我们三人也逐渐有了一些名气，到城市里参加比赛的时候，走在路上还偶尔会有人认出我们。我和H比较不以为然，不过G就很为此骄傲。有一次进城比赛，G的父亲也跟来了，他掏腰包请我们三个人去看NY队的比赛。NY是历史上最强的球队了，我们从小就在电视上看他们，终于能一睹偶像风采，当然是兴高采烈。那天NY的对手是一个小城市来的球队，NY将他们炮轰的体无完肤。在NY攻下第十分时，G大喊：“灭哈哈哈炸死这些穷光蛋！”我和H听了有些不是滋味——因为我们镇上除了他基本上都是穷光蛋。不过兄弟一场，又是第一次看球，情绪激动难免，也就算了。赛后该场比赛表现最出色的球员接受球迷们英雄式的欢呼，G似乎是感慨万千地说：“大丈夫当如是也”。我听了再也忍不住，问他：“这难道不是欺负穷人吗？NY比那个队富有那么多，你觉得公平吗？”他回答：“无所谓公平不公平，不是说‘君子无所不用其极’嘛”。我明明知道他引用错误，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好闭上了嘴。
到了上大学，我和H进了R大，我妹妹和G进了A大。分开之前我把我珍藏十多年的手套送给G，上面写着“友谊坚固”。G则请我和H吃了一顿大餐。当然我们进了大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棒球队报到。之后我和H仍然是最佳拍档，但是G就渐渐与我们疏远了，只能从我妹妹的口中得知他的近况，每次妹妹在电话中提起他就是几小时——于是当我妹妹说她和G在同居的时候，我也没有那么惊讶了。
上了大学打棒球，目标自然就是称霸全国。我和H在R大奋斗四年，好不容易打进了全国决赛。我们的对手则是连续第三年卫冕，由绰号“恶魔肥炮”的G领军的A大。
我和H说这是命运的对决，H说G的打击习惯我们难道还不知道吗，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做了一晚上的功课，研究所有对手的打击习惯，和相应的配球策略。比赛前一天晚上妹妹打电话来，她说她怀了G的孩子。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挂断前她跟我说：“哥，明天请你不要感情用事”。我觉得很奇怪，又不是要去寻仇或讨债。我要问时，她已经挂掉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的比赛，也就没有多想她是什么意思。
终于盼到了全国决赛，上千万人的目光注视着我们，我登上投手丘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不过我告诉自己要保持镇静，这可不是普通的比赛。比赛现场爆满近10万人的观众，场边挤满了媒体和职业球探。不过在我眼里这些东西的存在与不存在已经没有必要，我要的只有胜利。妹妹也来了，她和G的家人坐在一起。G的父亲刁着一根雪茄，得意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在场上练习挥棒。
比赛开始不久我就知道这将会是一场让我妹妹失望透顶的比赛，两边打击都完全没有发挥。对方投捕似乎也有十足的准备。0比0僵持到第六局上半，H敲了一支全垒打，好不容易才打破僵局。我们学校的球迷叫得震天价响，A大球迷则是鸦雀无声。我瞄了一下妹妹，她似乎有点不自然——可以理解，目睹兄长对决自己男友——她旁边G的父亲似乎也开始不耐烦。
六局中的时候教练把H叫去说了几句，H脸上的笑容一下没了。我想去问又怕影响情绪，只好装作不知。六局下两出局后又轮到G打击，这家伙今天已经被我三振两次。H给我打暗号，我差点没看错，H明明知道G可以把我的变化球打到月亮上去，竟然要我丢变化球给他。H又指了一下休息区，表示这是教练的指示。我没得选择，变化球出手，砰——不用说月亮，太阳都打到了——特大号的全垒打，1比1。H上来跟我说，教练说给他一点新玩意，可惜他这次运气好，我们会帮你打回来的。我听了也觉得有理。
七局八局过去了，比赛拖到了最后的第九局下半，H的配球忽然开始躲闪，我连投了两个保送，被对方推进到二、三垒有人，教练又下达战术叫我再保送挤成满垒，寻求双杀。我都照做，可是当G走进打击区我才觉得情况不妙。这时教练跑上投手丘，我以为他要换投手，于是劈头就说：“我还能投”。教练摇摇头：“不是要换你下去。听好，这场比赛无论输或赢，我们都有奖金，所以不要太在意输赢了”
我的心里“轰”了一声，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了一下我妹妹，她在哭，她旁边的G父正在得意地笑。我又看了一下G，他在对我笑，他的眼神就像在说：“这场球赛是我的，你妹妹是我的，冠军也是我的”我了解到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G父想来嗜赌成性，这次肯定是豪赌我们学校输，买通所有关节让我们无法赢球，我妹妹和G都知道，却只瞒着我一个人。“难怪他们学校连续赢了三年”我想。
H说：“我也是刚才才知道，教练说他不想伤害我们，但是不跟我们说又不行。如果我们赢了，后果可能更严重”。我强忍住怒火，点点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办。
教练跑回休息室。全场叫喊声震耳欲聋。我却什么都听不到，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需要氧气筒才能呼吸一般。我开始回想，中学高中拿过无数次冠军，称霸全国三级棒球（中学高中大学）的梦想眼看就要实现，竟然被丑陋的金钱游戏阻拦。而阻拦着我的竟然是我的拜把兄弟。
我照着H的配球一球球投，球数缓慢地满了。H将手套移到外侧，暗示让我保送他，挤回一分，输掉这场比赛。我看得到H面罩后面的眼泪。
士可杀，不可辱！项羽自知无力回天，仍然力斩敌军数十人后才自尽；蜀汉即使已经灭亡，姜维仍然坚持复国到最后一口气。要是我今天输得心服口服，我没有怨言，但是如此玷污我的梦想，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使劲毕生气力投出这最后一球。球不偏不倚打在G的左手背上。G惨叫了一声，他的手“喀啦”了一声，全场观众惊叹了一声。G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我瞄了一下记分板上，刚才那一球时速是160千米。
A大赢了，他们的球员却不知道要怎么庆祝。我们输了，我为所有队员背下了黑锅，成为学校历史罪人。隔天媒体大加猜测我最后一局失控的原因，什么太累、压力太大、甚至什么受太阳黑子影响都出来了。我看着这些报道苦笑，心里想着，你们绝对不会知道真正的内幕的。
故事在这里或许应该结束了，但是并没有。
G复原后如愿进入NY队，成为万人迷。但是在一次禁药检查中被查出服用禁药，被禁赛一年。复出后实力大不如前。
H在职业球坛打滚三年，颇不得志，转往日本发展，一炮而红。现在已经成为当地知名球星。
我妹妹和G结婚生下一个孩子。他们的婚姻维持了4年，G因为成名，在外面花天酒地包养小姐被我妹妹发现，诉请离婚获准。我妹妹得到了一笔庞大的赡养费。
而我呢，大学毕业后，什么都干过。出租车司机、小学老师、替身演员、速食店经理……
后来我和G有过几次联系，寄过几次贺卡。有一天，就是他服用禁药曝光的那天，他email给我几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希望你能了解，希望你原谅我”
我盯着显示器将近一个小时，才回他几句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是可忍，孰不可忍。得罪了。”后来我们再也没联络。
我去找我妹妹，她又结婚了，过得似乎不错。她跟我提起G的事情，我脸色一变，说这有什么好提。
“我都原谅他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原谅他”她说
“他这样对你，这样对我的梦想，我怎么原谅他”我说
“他是不得已的，他爸爸嗜赌成性，不是他的错。至于我，那是我们的家事”她说
“你这样太懦弱了，就让他付钱了事？”我问
“他是你的拜把兄弟”她说
“拜把兄弟算什么，铁木真和扎木合还不是拜把兄弟”我说
“铁木真还给了扎木合最后的尊严，你呢？”她反问我“凌统和甘宁都可以不计前嫌、羊祜和陆抗互相为敌尚且惺惺相惜。宽恕和包容对你就这么难吗。你读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你忘了吗”
我还想反驳，她又说“你老是把你的梦想挂在嘴边，你的梦想到底是什么？你说我懦弱，但是跟你比起来，你更懦弱。你除了仇恨什么都没有，你的梦想就是仇恨。仇恨才是真正的懦弱；真正的原谅和宽容才是最大的勇气”
我哑口无言。她说得对。
那年寒假我找H和G回家乡一趟，他们都欣然同意。我们组织了一个同学会，把以前的队友找回来打一场比赛。
H来了，他头顶着南瓜壳，手上戴着抹布作的手套，另一手拎着木棍。笑嘻嘻地跑来。
G也来了，他曾经被我打伤的那只手上戴着我送他的手套，上面写着“友谊坚固”。
我妹妹也来了，她带着小孩来的，小孩已经十岁，能和我们一起打球了。我妹妹笑着看我们打球，就和小时候一样。
我们在阳光下打了一场轻松的球赛。我想，我的梦想，也不过如此而已。
后记：最近看到太多的仇恨事件，有感而发。我不会说我已经放下所有仇恨，任何人要放下所有仇恨都不太可能，但是看开看破是可行的。总之我们不能把仇恨当作梦想。因为仇恨的本身是懦弱的，真正的包容和宽恕才是强者所为。
我生长在乡下一个小镇，小镇里没别的东西，只有农田和棒球。我、G和H是拜把兄弟。虽然没有刘关张那种义气，不过我们自认为感情坚固。受到小镇风气的熏陶我们都喜爱棒球。我是投手，H是捕手，G则是个全能球员。我们有着绝佳的默契，在场上不用说话，甚至不用打暗号都能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们的童年除了上学，就是棒球。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高中。
我有一个妹妹，比我小两岁，但是是个天才儿童。跟我同一年进小学。成绩还比我好。当然她也是棒球迷，不过她对我的工作一点兴趣也无，因为她向来只喜欢看打击不喜欢看投球。对此我只能苦笑。
G的父亲是个大财主，如果我们的小镇是个国家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国王。他为我们这个穷酸小镇的学校出了不少钱买球具盖球场。于是我们从中学开始有了真正的棒球队。在那之前，我们镇上有的孩子什么都买不起，但是棒球瘾发作起来受不住，只好拿木棍当棒子、石头当球、南瓜壳当头盔、抹布做手套，一切克难。G的父亲还花钱请了一个教练，成了镇上唯一一个教练，一个很凶的教练，喜欢拿藤条抽我们。不过棒球教练就是要严才能训练出好球员。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每次都能把城市里的中学球队打哭，他们的教练不能打人，球队当然就纪律涣散。虽然我被抽过不下五十次，但是还是很感谢教练的。
进入高中之后我们三人逐渐在各自的空间崭露头角。我们每年都打进全国决赛，仅仅失利一次。我们三人也逐渐有了一些名气，到城市里参加比赛的时候，走在路上还偶尔会有人认出我们。我和H比较不以为然，不过G就很为此骄傲。有一次进城比赛，G的父亲也跟来了，他掏腰包请我们三个人去看NY队的比赛。NY是历史上最强的球队了，我们从小就在电视上看他们，终于能一睹偶像风采，当然是兴高采烈。那天NY的对手是一个小城市来的球队，NY将他们炮轰的体无完肤。在NY攻下第十分时，G大喊：“灭哈哈哈炸死这些穷光蛋！”我和H听了有些不是滋味——因为我们镇上除了他基本上都是穷光蛋。不过兄弟一场，又是第一次看球，情绪激动难免，也就算了。赛后该场比赛表现最出色的球员接受球迷们英雄式的欢呼，G似乎是感慨万千地说：“大丈夫当如是也”。我听了再也忍不住，问他：“这难道不是欺负穷人吗？NY比那个队富有那么多，你觉得公平吗？”他回答：“无所谓公平不公平，不是说‘君子无所不用其极’嘛”。我明明知道他引用错误，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好闭上了嘴。
到了上大学，我和H进了R大，我妹妹和G进了A大。分开之前我把我珍藏十多年的手套送给G，上面写着“友谊坚固”。G则请我和H吃了一顿大餐。当然我们进了大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棒球队报到。之后我和H仍然是最佳拍档，但是G就渐渐与我们疏远了，只能从我妹妹的口中得知他的近况，每次妹妹在电话中提起他就是几小时——于是当我妹妹说她和G在同居的时候，我也没有那么惊讶了。
上了大学打棒球，目标自然就是称霸全国。我和H在R大奋斗四年，好不容易打进了全国决赛。我们的对手则是连续第三年卫冕，由绰号“恶魔肥炮”的G领军的A大。
我和H说这是命运的对决，H说G的打击习惯我们难道还不知道吗，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做了一晚上的功课，研究所有对手的打击习惯，和相应的配球策略。比赛前一天晚上妹妹打电话来，她说她怀了G的孩子。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挂断前她跟我说：“哥，明天请你不要感情用事”。我觉得很奇怪，又不是要去寻仇或讨债。我要问时，她已经挂掉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的比赛，也就没有多想她是什么意思。
终于盼到了全国决赛，上千万人的目光注视着我们，我登上投手丘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不过我告诉自己要保持镇静，这可不是普通的比赛。比赛现场爆满近10万人的观众，场边挤满了媒体和职业球探。不过在我眼里这些东西的存在与不存在已经没有必要，我要的只有胜利。妹妹也来了，她和G的家人坐在一起。G的父亲刁着一根雪茄，得意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在场上练习挥棒。
比赛开始不久我就知道这将会是一场让我妹妹失望透顶的比赛，两边打击都完全没有发挥。对方投捕似乎也有十足的准备。0比0僵持到第六局上半，H敲了一支全垒打，好不容易才打破僵局。我们学校的球迷叫得震天价响，A大球迷则是鸦雀无声。我瞄了一下妹妹，她似乎有点不自然——可以理解，目睹兄长对决自己男友——她旁边G的父亲似乎也开始不耐烦。
六局中的时候教练把H叫去说了几句，H脸上的笑容一下没了。我想去问又怕影响情绪，只好装作不知。六局下两出局后又轮到G打击，这家伙今天已经被我三振两次。H给我打暗号，我差点没看错，H明明知道G可以把我的变化球打到月亮上去，竟然要我丢变化球给他。H又指了一下休息区，表示这是教练的指示。我没得选择，变化球出手，砰——不用说月亮，太阳都打到了——特大号的全垒打，1比1。H上来跟我说，教练说给他一点新玩意，可惜他这次运气好，我们会帮你打回来的。我听了也觉得有理。
七局八局过去了，比赛拖到了最后的第九局下半，H的配球忽然开始躲闪，我连投了两个保送，被对方推进到二、三垒有人，教练又下达战术叫我再保送挤成满垒，寻求双杀。我都照做，可是当G走进打击区我才觉得情况不妙。这时教练跑上投手丘，我以为他要换投手，于是劈头就说：“我还能投”。教练摇摇头：“不是要换你下去。听好，这场比赛无论输或赢，我们都有奖金，所以不要太在意输赢了”
我的心里“轰”了一声，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了一下我妹妹，她在哭，她旁边的G父正在得意地笑。我又看了一下G，他在对我笑，他的眼神就像在说：“这场球赛是我的，你妹妹是我的，冠军也是我的”我了解到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G父想来嗜赌成性，这次肯定是豪赌我们学校输，买通所有关节让我们无法赢球，我妹妹和G都知道，却只瞒着我一个人。“难怪他们学校连续赢了三年”我想。
H说：“我也是刚才才知道，教练说他不想伤害我们，但是不跟我们说又不行。如果我们赢了，后果可能更严重”。我强忍住怒火，点点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办。
教练跑回休息室。全场叫喊声震耳欲聋。我却什么都听不到，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需要氧气筒才能呼吸一般。我开始回想，中学高中拿过无数次冠军，称霸全国三级棒球（中学高中大学）的梦想眼看就要实现，竟然被丑陋的金钱游戏阻拦。而阻拦着我的竟然是我的拜把兄弟。
我照着H的配球一球球投，球数缓慢地满了。H将手套移到外侧，暗示让我保送他，挤回一分，输掉这场比赛。我看得到H面罩后面的眼泪。
士可杀，不可辱！项羽自知无力回天，仍然力斩敌军数十人后才自尽；蜀汉即使已经灭亡，姜维仍然坚持复国到最后一口气。要是我今天输得心服口服，我没有怨言，但是如此玷污我的梦想，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使劲毕生气力投出这最后一球。球不偏不倚打在G的左手背上。G惨叫了一声，他的手“喀啦”了一声，全场观众惊叹了一声。G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我瞄了一下记分板上，刚才那一球时速是160千米。
A大赢了，他们的球员却不知道要怎么庆祝。我们输了，我为所有队员背下了黑锅，成为学校历史罪人。隔天媒体大加猜测我最后一局失控的原因，什么太累、压力太大、甚至什么受太阳黑子影响都出来了。我看着这些报道苦笑，心里想着，你们绝对不会知道真正的内幕的。
故事在这里或许应该结束了，但是并没有。
G复原后如愿进入NY队，成为万人迷。但是在一次禁药检查中被查出服用禁药，被禁赛一年。复出后实力大不如前。
H在职业球坛打滚三年，颇不得志，转往日本发展，一炮而红。现在已经成为当地知名球星。
我妹妹和G结婚生下一个孩子。他们的婚姻维持了4年，G因为成名，在外面花天酒地包养小姐被我妹妹发现，诉请离婚获准。我妹妹得到了一笔庞大的赡养费。
而我呢，大学毕业后，什么都干过。出租车司机、小学老师、替身演员、速食店经理……
后来我和G有过几次联系，寄过几次贺卡。有一天，就是他服用禁药曝光的那天，他email给我几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希望你能了解，希望你原谅我”
我盯着显示器将近一个小时，才回他几句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是可忍，孰不可忍。得罪了。”后来我们再也没联络。
我去找我妹妹，她又结婚了，过得似乎不错。她跟我提起G的事情，我脸色一变，说这有什么好提。
“我都原谅他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原谅他”她说
“他这样对你，这样对我的梦想，我怎么原谅他”我说
“他是不得已的，他爸爸嗜赌成性，不是他的错。至于我，那是我们的家事”她说
“你这样太懦弱了，就让他付钱了事？”我问
“他是你的拜把兄弟”她说
“拜把兄弟算什么，铁木真和扎木合还不是拜把兄弟”我说
“铁木真还给了扎木合最后的尊严，你呢？”她反问我“凌统和甘宁都可以不计前嫌、羊祜和陆抗互相为敌尚且惺惺相惜。宽恕和包容对你就这么难吗。你读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你忘了吗”
我还想反驳，她又说“你老是把你的梦想挂在嘴边，你的梦想到底是什么？你说我懦弱，但是跟你比起来，你更懦弱。你除了仇恨什么都没有，你的梦想就是仇恨。仇恨才是真正的懦弱；真正的原谅和宽容才是最大的勇气”
我哑口无言。她说得对。
那年寒假我找H和G回家乡一趟，他们都欣然同意。我们组织了一个同学会，把以前的队友找回来打一场比赛。
H来了，他头顶着南瓜壳，手上戴着抹布作的手套，另一手拎着木棍。笑嘻嘻地跑来。
G也来了，他曾经被我打伤的那只手上戴着我送他的手套，上面写着“友谊坚固”。
我妹妹也来了，她带着小孩来的，小孩已经十岁，能和我们一起打球了。我妹妹笑着看我们打球，就和小时候一样。
我们在阳光下打了一场轻松的球赛。我想，我的梦想，也不过如此而已。
后记：最近看到太多的仇恨事件，有感而发。我不会说我已经放下所有仇恨，任何人要放下所有仇恨都不太可能，但是看开看破是可行的。总之我们不能把仇恨当作梦想。因为仇恨的本身是懦弱的，真正的包容和宽恕才是强者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