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作文]恋恋风尘
2005-06-19 17:48 | 黑鸦
宿舍楼已经空荡荡了
除了满地的袋子、破报纸、n年前的杂志、钉子的[吉他]、还有窗外的的一棵只剩叶子的[白玉兰]。
这情形和钉子想象中的毕业是一样的。
今天是毕业典礼后的第三天，在一起瞎混了四年的同学们转眼便鸟兽散地离开各奔自己的前程去了。六楼
上只剩下钉子和锤子两个人。
也许钉子本就是那种喜好空洞的孤独感的人，偌大的一层楼只剩下自己享用让他感觉无比的惬意。所以他
买了一周后的火车票，让这一周完全属于他。
又是夕阳。
血红的光芒映在晾衣间白色的、充满鞋印的墙壁上，远处的树林每一片树叶都反射着金色的光，那低斜的
光线让卑微的宿舍楼竟也显得有了些许雄伟，天空散发着迷人的色彩，晚霞在西天辉煌的上演。钉子在阳
台抽着烟，目送着夕阳渐渐沉没在体育馆之后。烟熄灭，日沉下。
锤子疲惫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传了上来，上得楼来看到钉子，就走了过去。
“今天找工作顺利么？”钉子问。
“白瞎，还是老样子。”锤子摇摇头。
“实在不行就回家乡找吧，也许那边机会能更多。”
“...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只能祝你明天找到了。”钉子给锤子递了一支烟，点上。
“谢谢。”
短暂的沉默，天边的长庚星在闪闪发光，华灯初上。
“你什么时候走？”锤子问钉子。
“4天以后的车票。”
“听说F今晚就要走了。”
“好。”
“......”
又一阵的沉默。蓝色的晚风吹开了燥热的空气，吹散了钉子刚吐出的一口烟。
“你不去再见她一面了么？”锤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也许吧，我不知道。”钉子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你最好还是去...”钉子一抬手，示意锤子不用再往下讲。
“刚回来你还没吃饭吧。走，下楼吃饭去。”
学校的食堂已经关门了，钉子和锤子在校门口随意找了一家饭馆，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一斤啤酒。
“为了你明天能找到工作，干杯。”
“为了F，干杯。”
“别提她了。”
“好吧，吃饭吃饭。”
酒过半寻，冷清的饭店只有钉子和锤子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忽然门被推开，从门外深蓝的夜色中走进
一个人。
锤子和钉子下意识地瞟了一下那人，然后愣住了。
那人看到了他们俩，也同时愣住了。
时间此时变得迟缓而粘滞。因为沉默的寂静。
“听说你今晚就要走了。”钉子终于主动打破了沉默。
“...嗯。”
“来，坐这里一起吃吧。”锤子为了缓和气氛说道。
“谢谢，不用了，我简单吃点马上就走。还要赶火车呢。”
“真可惜...8点40的那趟火车么。”
“嗯。”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说着锤子看了一眼钉子。钉子正在大口大口地喝啤酒。
话题断了。静默又一次笼罩了下来。行李，桌椅，日光灯的惨白灯光，还有钉子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声音。
她要了一碗面，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挂面，吃了几口就发起呆来，似乎是没什么胃口。
10分钟后，钉子把眼前所有的盘子都清理光，喝完了所有的酒。酒足饭饱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吃完了，咱们闪吧。”钉子对锤子说道。
“急着走干什么，在这里聊聊天多好。”锤子说。
“太热了，我想出去走走。”
“好吧，你坐这等一回，我去结账。”锤子深知自己拦不住钉子。
锤子出去后，屋里只剩下了钉子和她。
钉子在专心地把手里的一次性筷子编成麻花状。
她盯着面前的面汤出神。
时间不紧不慢地匀速流淌着，与流过这四年时光一样的速度。
锤子还没回来，钉子有些不耐烦了。
他起身要出去找锤子。
他不准备回来。
他要跨出门口的一瞬间，他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
“你真不准备说什么吗？”
钉子匆匆跨出的脚步在门口凝固住了，回过身来看着她。
“这辈子我们之间的话似乎这四年都已经说完了。”许久钉子说。
她哭了起来，泪水落进了面汤里。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过去，递给她一张纸巾，然后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哭累了，便停了下来。
“钉子，最后再抱我一下，好么？”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过去，轻轻地拥抱了她。
她顺势靠在他肩上，又哭了起来。泪水落在他肩膀上，打湿了衬衣。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哭了，我们将来都会比过去幸福的。
别哭了，不然就耽误赶火车了。这样吧，我送你上车。
她点点头，擦了眼泪，与钉子一同走了出去，才发现锤子刚才结了三人的帐后没打招呼就离开了。
去火车站的taxi上，钉子坐在副驾驶，她在后座与行李坐在一起，一路无话。
他帮她提着行李，送到了火车上。
8点半，汽笛长长地鸣响，火车马上要开了。她在车窗里望着他，忍着不哭出来。
他想了想，对她说道，我会永远记得你，但也不会原谅过去，一直到死。
她终于哭了起来，泪水落在月台上。
车缓缓开动了。
永别。钉子最后说道。
钉子回到宿舍的时候，锤子问道，怎么样？
好聚好散呗，怎么怎么样。今天真他妈背。
那就好那就好。
明天怎么样？找时间一起出去玩玩吧。
你是说后面的鱼塘？
真不愧是我兄弟，我一说你就知道，我在想以后咱们就没机会一起去偷鱼了。
好啊，其实你不说我也想提呢，明天下午我早回来，傍晚咱们一起去。
次日
又是夕阳
低斜的阳光洒在鱼塘的水面上，晚风让它荡漾得如同一首诗。西天盛放着华丽的晚霞华尔兹，归鸟成群的
飞起又落下。钉子和锤子脱了鞋，卷起裤腿跳进了这幅画。
当晚霞燃尽的时候，两个人空着手上了岸。
“没想到今天还是这么背。都最后一次了一点面子都不给”钉子说。
“这样不也挺好了么，留个遗憾以后回忆起来能更美好。”
“哎，真想再抓条拿回去烧着吃啊。”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老头，看样子像是住在附近的养殖户。
“咱们问问那个老头，附近哪个鱼塘有鱼怎样？”
“疯了阿？”
“反正也没有证据，问了怕啥？”说完钉子已经跑向那个老头。
“大爷，麻烦问一下，这附近哪里有养鱼的鱼塘？”
“[我们这里没鱼了]。所有的鱼塘都没鱼了。”
“啊？为什么啊？”
“听说被什么房地产公司买下了，过了夏天就要把这里填平。”
“......”
三日后。
与四天前送别她同一个月台，钉子和锤子带着各自的行李，拥抱道别。
“兄弟，我走了，你多保重。”
“你也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应该不会太久的，有空你去Q市看我啊。”
“呵呵，你应该去N市找我。”
“真可惜那些鱼塘要消失了。”锤子接着说。
“‘无法挽回的话就不要忘记’还记得哪里的么？”
“当然，《东邪西毒》，欧阳峰。”
“呵呵，如果现在有一坛醉生梦死就好了。”
“有的话我会替你喝光。”
“不仗义的家伙，呵呵。”钉子干了锤子一下。
“真好啊，一切都像发生过，又好像从未发生。”
“无所谓了。反正醉生梦死你已经替我喝光了。”
“呵呵。”
“呵呵。”
火车长长的一声汽笛。
又见夕阳，残霞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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