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Ⅱ』
2005-07-27 22:30 | yelena
听人说感情是不好惹的东西，一旦近身，不搞到伤痕累累停不了手。争先恐后的把自己丰沛的感情一把一把地往外掏，掏空了为止。于是拖着一副爱的躯壳眼巴巴地等着回收，行尸走肉的样子。所幸我的感情原本不多，或者也曾经丰沛过，丢出的大部分散到哪里已然不记得，留着的一些便可以操控灵活，付出得快，收回得也快。毕竟，这世上大多数人是值得爱的，但很少人值得忠诚。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人能让我像狗一样忠诚于他。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所以当我某一天在游戏机室里看到那个姓陈的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安稳清秀的淑女时，便突然觉得有一点距离。他也没有自己说的那样似我。那女孩一直站在他身边，安静的看他打游戏，没有交谈，没有动作。是早已归于平淡的感情。这个男人似乎拥有着这种对我来说是奢望的东西。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看到了我。他没有打招呼。我也没有。
晚上游戏机室老板请吃饭。他又雇了一个帮手，自己以后不常看店了。我一向捧他的场，这次也毫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杂七杂八的菜。他吃了很多，说，比你们学校食堂做的好呢。我说废话，枉我给你带过那么多回饭，看看这点的都是你爱吃的哎。他当场被感动，说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挺会关心人的嘛，以后一定是居家好女人。我便撕着一个鸡翅边说，等我月末赤字时多给玩两把游戏就成了。还有一会儿别忘买单。
走出饭店是已经十点了。老板说送你回学校吧。我说别，回去干吗呀，送我去光时代吧。他笑笑，说，疯丫头，送到我可就不陪你了。这岁数的人了，受不了那种吵法。
路上接到一个电话。
是我，陈。你在干吗？
正在去光时代的路上。
光时代？是夜总会吧，没去过。
是迪厅。你来吗？我一个人。
好。
陈穿着整洁的白衬衣和西裤站在光时代门口。我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他笑着解释说，晚上做完一个手术就过来了，没来得及换衣服。
十点多的迪厅是人最多的。这个城市还没有太丰富的夜生活，每晚的十点到凌晨一点，是人们放松心情的黄金时间。当晚的DJ很会煽动气氛，舞池里挤的人挨人。音乐很爆，台上有性感的舞女大跳钢管。
我冲陈大声说，你不玩吗？他摇摇手。那我们去静吧啊？他点头。
静吧里一支菲律宾的乐队正在演奏。服务生带我们到角落的沙发坐下，点燃了矮桌上的蜡烛。
这次不坐吧台边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掏出火机点燃一支烟放入唇间。
嗯。我没什么心情，低头玩桌上盛了一点水的烛台。
经常来这儿玩？他坐的姿势很放松，却不随意。
偶尔。你从没来过？烛台渐渐有些烫了。我放下它。
是。不太喜欢太过吵杂的环境。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吵。
我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台上的乐队演奏了几首曲子，在稀落的掌声中下了台。开始放碟片。很轻柔的音乐。每处摇曳的烛光使气氛变得温软而暧昧，我渐渐觉得不自在起来。还是不习惯跟人对面坐着，没有什么好说，便很自然的尴尬起来。我把视线移向周围的客人们，开始后悔顺口邀他来这。
他或许觉得沉默了太久，也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开口说，你去那边玩吧，不用陪我坐着。玩够了到这儿来找我。我把视线移回来。可以吗。他笑笑，看把你难受的。去玩吧。
我仍然沉溺于吵杂的环境。身处于大堆的陌生人之间而不需要费心说话和微笑，可以只留自己。记得看到过的一句话，爱的时候，想不起曾经受过的伤害。跳舞的时候，不知道别人的存在。而我连爱的时候，都已经想不起。所有获得放任的残缺，已经噬掉我曾经洁净美好的大半。于是变得没心没肺。如此一直的生活着，倒也没有觉得茫。有人认为迪厅是给人提供发泄压力和不满的空间，可是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发泄。只是出几身汗。觉得累。便爽。
回到静吧时已经过了午夜，陈依然坐在那个角落抽烟，面前的短烛已经燃尽熄灭。我说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一向没什么时间观念。他仍然笑笑平淡地说没关系。很晚了，该走了。你回哪？我么？就在这儿吧。学校是回不去了，等五点打烊出去吃个早饭宿舍差不多就该开门了。他似乎带些惊讶的看着我，不睡觉吗？没什么，习惯了。我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准备送他离开。
他掐灭手中的烟头，站起身来，说，不然去我那住一晚吧，好歹能睡一觉。明早再回学校。
我想了想，说，好。
他租的房子在工作的医院旁边，古老破旧的四层小楼，楼道狭窄黑暗，两旁堆积着大量的杂物。用手机的背光照着上了二楼，他掏出钥匙摸索着开了门，进屋，开灯。昏黄光线下，我环顾四周，外屋仅有一张写字台和一把椅子，铺满了报纸，书和各种材料。进去里屋，一台电脑，一张沙发，两张单人床。屋里天花板上拉的一根铁丝上晾了几件衣服。家具都是半旧，倒是被打扫得整洁干净。
我问身后的陈，你怎么住这么小的屋子？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说，这里离医院近，而且租金便宜，除了电脑，这些家具都是原本带的。我刚考到执业医师，现在只是做些小手术，租这种房子算是不错了。
我洗了脸，脱掉外套上床躺下，拉过被子，感觉被一种陌生的气息包裹。陈躺在对面的床上，关了灯。黑暗让我很好的放松下来。开始有些为自己的大胆而振奋着。对于黑暗中这个离我咫尺的沉静而稳淡的男人，想要多一些的了解和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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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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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够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灵的饥渴。我在尝试贿赂你，用无常，用危险，用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