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魔法师（二）
2005-11-17 22:37 | 噩梦
今天好象什么都没做。打球的时候外套莫名其妙地失踪，想起今年2月的时候，穿着它醉倒在南京的街道上，有种近乎于死亡的安全感。那就像一个穿越时间的遥远的梦，在几个瞬间里使时间停摆。一切的一切背后，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我笃信。
变成一个不擅表达的人，有混乱的思维和轻微的失语，用幻觉和梦境与人对话。这是我的十七岁，我的小小绝望和眉飞色舞。想起有天终会死去，不断述说的明天变得有了沉重的压迫感。忘记小时侯是不是喜欢看天，是不是相信有精灵和魔法，只知道生活只会越来越浮躁。
看天的时候我总在想，不知道天为什么是蓝色的时候，蓝天才是最美的。
三
如果说左左在十三岁以前只是个头有些大的奇怪女孩，做着七彩色的美梦生活在平凡当中。那么那天她真的看到了，魔法师和漫天飞舞的白色的沙子，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东西。
魔法师告诉她，雪在他的家乡是很普通的东西。一年之中总会有那么一个季节，掌管降雪的精灵们会从沉睡中醒过来，带给这个世界最美好的礼物。人们会穿起厚厚的衣服，在雪地里堆出精灵的形状，有时候也会有一些真正的雪精灵混在雪人里作弄可爱的人们。他们的呼吸是好看的白色，不带一点杂质的白，细看会有七彩色的光晕，其实是一些附有魔法的小泡。玩过之后人们回到屋里，吃热腾腾的食物暖和身子。到了晚上他们拿出一把带着魔法的烟火，把夜晚烧得通红。他们这样庆祝，是因为雪是精灵给他们的礼物，来年的庄稼总会长的很好，也不会遭旱。人们把手放在胸前默默祈祷，愿精灵的魔法永不毁灭，笑容干净而洁白。
而左左的世界远不是这样。这里一年四季总是刮着带着热浪的风沙，吹到脸上会使皮肤变得粗糙，所以妈妈总不许她出去玩。这里的每个男人脸都是污浊的，因为无论他们怎么洗，脸上也是灰蒙蒙的一片。沙尘吹了上万年，早已经吹进了他们的血液，使这里的每个人都脏兮兮的。到他们死的时候，血液也会凝结成一粒粒的小东西，细看会发现每一滴血液里面都包着沙砾。这里的人也都很少洗澡，如果说洗，也就是在沙地里滚一圈，擦掉身上淋漓的大汗。所以他们的身上总是挂着黑色的汗，干涸之后在身上形成一块一块黑色的斑点，好象奇怪的文身。当然汗是很少干的，因为他们总在出汗，天实在太热了，他们也只能不断地喝水，可水又那么少。如果一个人在这样的烈日下说了太多的话，马上就会因为缺水而暴毙而死，就好象是上天在惩罚他的多嘴。所以日子久了人们就变得很沉默，喜欢独自一人行走在烈日的淫威下，让风沙把整张面容吹得模糊不明。
左左很少去想他爸爸是什么样的，因为不用去想，这里的所有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似乎只有哥哥不同。在左左的记忆里哥哥总是用家里用来喝的水泼到身上，把身上都弄湿了再去街道上乱跑，这样就不会因为贪玩而脱水。妈妈经常打他，因为水是不多且很贵的。所以哥哥后来就只偷别人家的水，这样就会激怒别人家的人，也会惹恼妈妈。左左小时候经常可以看到的一个场景就是，街上尘土飞扬，一群人在追一个混身湿漉漉的小人，这就是这样做的后果。而他们却从来没有抓住过哥哥，他总是能在一片喧嚣中脱逃，在人们眼皮下面消失。在有人因追他而干渴晕到时，他又出现在人们面前。笑容带着透亮的水珠，那张脸清晰得棱角分明，从不被漫天的风沙所侵蚀。很多年以后左左笃信哥哥是坠入凡间的精灵,因为只有精灵的魔法才能完成那样神奇的脱逃，也只有精灵的笑容才那样干净得一尘不染。
在凌晨会不想去睡觉，只是因为害怕一个人睡的寒冷，在凌晨起床去洗手，只是想闻手上的香皂味。我把自己想象成苍白的病人，在黑暗中苦守光明。并不在意身后的寒冷。那扇窗可以是一座等待千年的城堡，寂寞得坚不可摧。我从城前走过，踏着一年又一年的积雪，在清晨的大雾里进城。
而那座城，住着我的女人和我的孩子们。孩子们用一场大雪来迎接我，铺天盖地的白，以一种古老的姿态，洗净时间的尘埃。
我以我生涩的语言，与孩子们交谈，窘迫而胆怯。而我的女人站在我的左边，悄悄地用一个魔法偷听了我的心思，笑得像美丽的精灵。
愿孩子永远是孩子。
四
左左告诉小狗说，魔法师来了，精灵们派人来接我了。小狗摇了摇尾，垂下了眼睛。
小狗是左左唯一的朋友，因为村里的其他人都不愿意陪她说话。见到她时，也只骂她一声野种或巫婆。他们说这些话时嘴里喷出一大口含着沙子的唾液，接着紧紧捂住嘴，用厌恶的表情看她，好象连骂她一句都是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样。左左不知道野种为什么是不对的，小狗一样也没有爸爸妈妈，左左还是对它很好。偶尔有人对她说，你爸爸不喜欢你，所以才走的，这不，他一生下孩子就发现孩子原来是个怪胎，能不伤心么。左左从来不理这些话，她想爸爸和你们这些人都一样，不知道我是小精灵，如果他知道我是小精灵，又怎么能不喜欢我呢。
左左住在这里，从来不想任何人，不想爸爸，也不想哥哥。她看到妈妈憔悴的样子，有时也很想上去安慰几下，但说出的话总是让妈妈更伤心，比如有什么好想的人家都不要你了比如你放心吧哥哥在外面比在这里过的好多了。在左左的世界里，这些都是很正常很正常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听起来却不正常了。哥哥告诉她小精灵从来不会受到伤害，小精灵住在很美很美的城市里，这些都是她的信仰，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在这里。
左左晚上也会难过，她总是太寂寞了。但她很少哭，因为她知道小精灵是没有眼泪的。事实上她只哭过一次，那天晚上小狗就要渴死了，她怎么也找不到水。她跑了村里的每户人家但没有人愿意帮她，还用大桶大桶的沙子泼她，弄的她一身全是灰，像个泥土捏成的小人。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累倒的，第二天醒来时眼睛是红肿的，小狗趴在她身边舔她的眼泪。
左左没有给魔法师讲这些事情。她有些害怕和他说话，是那种梦想成真的惊惶。每天晚上左左都要偷偷听魔法师那边的动静，想要偷偷学几个咒语，却什么也听不到。这样下去，左左的黑眼圈越来越大，变成了一只小熊猫。每天晚上她还是靠在墙边偷听，直到不知不觉睡过去，会梦见七彩色美丽的泡泡。
晚饭后魔法师给左左讲故事，每个故事都是她最爱听的。这时魔法师会把她带出屋外，手里放出一小团明亮的火焰，这样他们就可以看清楚晚上的路。他们一起站在小土坡上，站在尚未融化的积雪上。魔法师指着城市的方向告诉她说，那里是精灵的王国，每天晚上精灵们会在城中聚会，用魔法将夜空点燃，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烟火。
左左总是不说话，却掩饰不住她眼里的兴奋，她想知道更多，因为她知道，左左有一天也要到那里去，看最漂亮的烟火。
-
我还只是个孩子.如果我做了什么,我希望你能知道.关于我的小小绝望,和17岁的眉飞色舞.
变成一个不擅表达的人，有混乱的思维和轻微的失语，用幻觉和梦境与人对话。这是我的十七岁，我的小小绝望和眉飞色舞。想起有天终会死去，不断述说的明天变得有了沉重的压迫感。忘记小时侯是不是喜欢看天，是不是相信有精灵和魔法，只知道生活只会越来越浮躁。
看天的时候我总在想，不知道天为什么是蓝色的时候，蓝天才是最美的。
三
如果说左左在十三岁以前只是个头有些大的奇怪女孩，做着七彩色的美梦生活在平凡当中。那么那天她真的看到了，魔法师和漫天飞舞的白色的沙子，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东西。
魔法师告诉她，雪在他的家乡是很普通的东西。一年之中总会有那么一个季节，掌管降雪的精灵们会从沉睡中醒过来，带给这个世界最美好的礼物。人们会穿起厚厚的衣服，在雪地里堆出精灵的形状，有时候也会有一些真正的雪精灵混在雪人里作弄可爱的人们。他们的呼吸是好看的白色，不带一点杂质的白，细看会有七彩色的光晕，其实是一些附有魔法的小泡。玩过之后人们回到屋里，吃热腾腾的食物暖和身子。到了晚上他们拿出一把带着魔法的烟火，把夜晚烧得通红。他们这样庆祝，是因为雪是精灵给他们的礼物，来年的庄稼总会长的很好，也不会遭旱。人们把手放在胸前默默祈祷，愿精灵的魔法永不毁灭，笑容干净而洁白。
而左左的世界远不是这样。这里一年四季总是刮着带着热浪的风沙，吹到脸上会使皮肤变得粗糙，所以妈妈总不许她出去玩。这里的每个男人脸都是污浊的，因为无论他们怎么洗，脸上也是灰蒙蒙的一片。沙尘吹了上万年，早已经吹进了他们的血液，使这里的每个人都脏兮兮的。到他们死的时候，血液也会凝结成一粒粒的小东西，细看会发现每一滴血液里面都包着沙砾。这里的人也都很少洗澡，如果说洗，也就是在沙地里滚一圈，擦掉身上淋漓的大汗。所以他们的身上总是挂着黑色的汗，干涸之后在身上形成一块一块黑色的斑点，好象奇怪的文身。当然汗是很少干的，因为他们总在出汗，天实在太热了，他们也只能不断地喝水，可水又那么少。如果一个人在这样的烈日下说了太多的话，马上就会因为缺水而暴毙而死，就好象是上天在惩罚他的多嘴。所以日子久了人们就变得很沉默，喜欢独自一人行走在烈日的淫威下，让风沙把整张面容吹得模糊不明。
左左很少去想他爸爸是什么样的，因为不用去想，这里的所有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似乎只有哥哥不同。在左左的记忆里哥哥总是用家里用来喝的水泼到身上，把身上都弄湿了再去街道上乱跑，这样就不会因为贪玩而脱水。妈妈经常打他，因为水是不多且很贵的。所以哥哥后来就只偷别人家的水，这样就会激怒别人家的人，也会惹恼妈妈。左左小时候经常可以看到的一个场景就是，街上尘土飞扬，一群人在追一个混身湿漉漉的小人，这就是这样做的后果。而他们却从来没有抓住过哥哥，他总是能在一片喧嚣中脱逃，在人们眼皮下面消失。在有人因追他而干渴晕到时，他又出现在人们面前。笑容带着透亮的水珠，那张脸清晰得棱角分明，从不被漫天的风沙所侵蚀。很多年以后左左笃信哥哥是坠入凡间的精灵,因为只有精灵的魔法才能完成那样神奇的脱逃，也只有精灵的笑容才那样干净得一尘不染。
在凌晨会不想去睡觉，只是因为害怕一个人睡的寒冷，在凌晨起床去洗手，只是想闻手上的香皂味。我把自己想象成苍白的病人，在黑暗中苦守光明。并不在意身后的寒冷。那扇窗可以是一座等待千年的城堡，寂寞得坚不可摧。我从城前走过，踏着一年又一年的积雪，在清晨的大雾里进城。
而那座城，住着我的女人和我的孩子们。孩子们用一场大雪来迎接我，铺天盖地的白，以一种古老的姿态，洗净时间的尘埃。
我以我生涩的语言，与孩子们交谈，窘迫而胆怯。而我的女人站在我的左边，悄悄地用一个魔法偷听了我的心思，笑得像美丽的精灵。
愿孩子永远是孩子。
四
左左告诉小狗说，魔法师来了，精灵们派人来接我了。小狗摇了摇尾，垂下了眼睛。
小狗是左左唯一的朋友，因为村里的其他人都不愿意陪她说话。见到她时，也只骂她一声野种或巫婆。他们说这些话时嘴里喷出一大口含着沙子的唾液，接着紧紧捂住嘴，用厌恶的表情看她，好象连骂她一句都是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样。左左不知道野种为什么是不对的，小狗一样也没有爸爸妈妈，左左还是对它很好。偶尔有人对她说，你爸爸不喜欢你，所以才走的，这不，他一生下孩子就发现孩子原来是个怪胎，能不伤心么。左左从来不理这些话，她想爸爸和你们这些人都一样，不知道我是小精灵，如果他知道我是小精灵，又怎么能不喜欢我呢。
左左住在这里，从来不想任何人，不想爸爸，也不想哥哥。她看到妈妈憔悴的样子，有时也很想上去安慰几下，但说出的话总是让妈妈更伤心，比如有什么好想的人家都不要你了比如你放心吧哥哥在外面比在这里过的好多了。在左左的世界里，这些都是很正常很正常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听起来却不正常了。哥哥告诉她小精灵从来不会受到伤害，小精灵住在很美很美的城市里，这些都是她的信仰，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在这里。
左左晚上也会难过，她总是太寂寞了。但她很少哭，因为她知道小精灵是没有眼泪的。事实上她只哭过一次，那天晚上小狗就要渴死了，她怎么也找不到水。她跑了村里的每户人家但没有人愿意帮她，还用大桶大桶的沙子泼她，弄的她一身全是灰，像个泥土捏成的小人。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累倒的，第二天醒来时眼睛是红肿的，小狗趴在她身边舔她的眼泪。
左左没有给魔法师讲这些事情。她有些害怕和他说话，是那种梦想成真的惊惶。每天晚上左左都要偷偷听魔法师那边的动静，想要偷偷学几个咒语，却什么也听不到。这样下去，左左的黑眼圈越来越大，变成了一只小熊猫。每天晚上她还是靠在墙边偷听，直到不知不觉睡过去，会梦见七彩色美丽的泡泡。
晚饭后魔法师给左左讲故事，每个故事都是她最爱听的。这时魔法师会把她带出屋外，手里放出一小团明亮的火焰，这样他们就可以看清楚晚上的路。他们一起站在小土坡上，站在尚未融化的积雪上。魔法师指着城市的方向告诉她说，那里是精灵的王国，每天晚上精灵们会在城中聚会，用魔法将夜空点燃，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烟火。
左左总是不说话，却掩饰不住她眼里的兴奋，她想知道更多，因为她知道，左左有一天也要到那里去，看最漂亮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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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只是个孩子.如果我做了什么,我希望你能知道.关于我的小小绝望,和17岁的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