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曹 | 五

2005-11-28 15:59 | Enzo

By:FoxEN.2005
猢..周末在打元气战神..
对DQ的兴致忽然被打断鸟>0<
为啥还不下雪捏..



| 五
| 11:45 2005-11-28



教国际私法的老头子竟然公开在班上说了,这次铁定有一半人过不了。同学们私下议论这老头子一定是想让大家给他送礼。
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原因么……路小梵弄到题了。
怎么弄到的她不肯说,不过我被迫请她吃了一顿晚饭之后题倒是给了我一份。
“不能外泄哦,不然都考好了那老头子不一定又玩什么花样。”路小梵最后叮嘱一句。
嘿嘿,对不起了各位同学,虽然大家几年一起过来的,不过毕竟我跟大家交情不深,为了确保我不挂科,你们坚持到最后吧,我会默默祝福你们的。
在小南山呼万岁之后,这次考试无惊无险平安度过。我,小南,茶,路小梵,没一个人落下,当然也特地没有考满分。于是又请路小梵吃了一顿。
吃饭的主要话题是最近比较集中的那个——毕业后的打算。这话题每天每分钟几乎都有同学在互相聊,互相打探,互相羡慕或惋惜。反而也许因为太熟,我和茶他们倒没有聊过。席间听茶说无论怎样都考研的决心,路小梵坐在那边大叫:“这么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出来呢!”
我说女侠你又抽哪门子疯?她白我一眼,给了一个让我瞠目结舌的理由。
原来,她父母也一直在等她毕业,因为长期在国外不能回来,早就想把路小梵拉到国外去,可是路小梵一直拒绝说自己学业还没完成,其实是不想在父母的监督下生活。我心说那是,要是在父母眼皮子底下你怎么去跟那么多男生折腾小宝宝玩……
她在一边兴高采烈:“好吧,我也考研,这样就不用出去了!”
女侠你当考研是烤面包啊?烤面包还有烤糊的时候呢。我反唇相讥。
“可以的话,茶,拜托你辅导我啊,我之前都没有看过这方面的资料。”路小梵根本没听我说话,已经举杯对着茶了:“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啦~”
茶眉毛一动,愣一下,点点头。
我脑子里闪过另外一件事,忽然觉得茶和这头母狼在一起会吃亏,可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好。
“既然茶答应了,叫师父吧!”我跟小南起哄。
“师父。”
“你跟他们一起胡闹……”茶竟然有点红脸。
也好,不要想着控制太多,顺其自然吧。

万事都只是说说,毕竟还没毕业。不过我的工作倒是很快定下来了——公安局刑警队法医助理。
“我说舅舅,我是学法律的哎,干嘛做法医助理?”我对刚升迁做公安局长的舅舅发问。
“你不是从小就喜欢往胡法医那里跑找他玩么?我特地给你安排的啊。反正你学法律专业对我们警察来说用处也不大,又不是检察院,我们这里需要的是警校专业人才,专业!而且法医官待遇不错,你先跟胡法医学着,以后有机会再说,刚毕业你还想做什么?”舅舅一堆话砸过来。
也是……不对!我立刻反驳:我喜欢往胡法医那里跑是因为我对实验器材和药品以及显微镜那些东西有兴趣,可不是因为去找胡法医那个五十岁的老男人玩!
最后还是这样定了,虽然没毕业,我已经正式领了工作证每天混在那些老警察小警察之间。大部分时间刑警队还是比较悠闲的,我混得久了也乐在其中,只不过偶尔会跟舅舅起点小冲突:
“舅舅……”
“说了多少次了,在单位要叫我局长,不许叫舅舅!”
“拽什么拽,不就是局长么……晚上跟舅妈告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兔崽子你说什么?晚上让你忙得回不了家!”
“局长局长,你喝茶么?我帮你打壶开水?”
“去吧。”
赶快溜出他办公室。
可怜我今后都要活在他的淫威之下?早知道当时我也考研了。
五月的日子无聊透顶,每天在局里,大部分时间闲着,期间帮茶租了间房子——他说考研需要安静,老爸也就没反对。事实上这房子成了我们三个人的安乐窝,每天在里面喝酒打闹,美其名曰把大学生活还有名分的最后这两个月过充实。已经习惯了三个人统一步调,虽然知道这日子不长了,却也拼命抓住尾巴不肯松手,多少还是有点孩子气吧我想,但是这样真的很轻松。因为有了茶一起考研的许诺,路小梵也偶尔加入我们战团,往往四个人喝酒到后半夜,然后横一竖三分布在床和沙发以及其它什么地方。常听人说把某种幸福当作一场梦不想醒来,以前觉得很俗,现在渐渐有了相同感触。偶尔像以前一样看天空,像以前一样希望天塌下来,只是愿望从来没能实现过。每天的天空里,同样的星体,同样的鸽子,同样的烟絮,同样的飞机划出同样的线,同样的消散……这天也终于看腻了,是不是代表我开始长大?
不再看天,看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满足我那唯一的愿望。或者,就像物理老师和《十万个为什么》讲的一样,天不会塌下来,最多掉下两颗星星砸到谁。只要不是砸到我,这生活就要一天天改变着持续下去。

晚上下班回家吃饭。表姐来了。
我和表姐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喜欢吃我老妈做的菜,所以吃饭的时候不会斗嘴也不会聊天,努力吃得比对方多,吃完了才开始跑到我房间里聊天。
“你就这样呆在公安局了?”表姐问。
“不知道啊,我又不像茶和小南那样,有自己的目标……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志气的,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和朋友们一起玩玩闹闹,过得悠闲一点……可能现在的生活也算符合我的要求吧,虽然上班,可是一点都不忙。你呢?怎么打算的?”
“考研。”
我一下跳起来:“考……考……研?”
“是啊,你这么惊讶干嘛?”
“没什么。”我坐回椅子,藏起那份孤独感:“以后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叫上我,我很闲的。”
“啊啊,你转醒了?这么多年你第一次这样说哎,以前都一副不屑的死相!我帮你介绍男朋友吧?”表姐笑着跑过来抱住我。
好吧,虽然我已经不再祈求天塌下来了,让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总可以吧?怎么这同人女就没有一刻脑子是正常的呢。
表姐也考研,这让我本来就很不爽的心更加不爽了。第二天早饭时间,含糊着问老妈:“妈,要不我也给你考个研究生?”
“哟,今天太阳从哪边……”
“好不好嘛!”
老妈随便看我一眼:“赶快吃饭上班吧,你考研?饶了我吧小祖宗。”
“你怎么不相信我啊?”
“我看你只不过因为茶和你表姐都考研,自己太无聊想凑个热闹而已。”
“老妈你真了解我。”被说得无法反驳,于是乖乖吃饭,穿上我的蓝色警服上班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仍然不习惯:长发剪了,染的颜色也没了,一脸不正经还穿那么正经的制服,怎么看都是假警察。我冲镜子里那制服男做鬼脸,他同样回给我一个。“真难看。”我喃喃着出门。

“胡哥,有案子?”上楼的时候碰到胡法医制服整齐下楼去。
“啊,郊区有案子。”
“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胡法医停住脚步回头说:“你刚来嘛,法医业务你也不熟,我怕你到现场害怕。”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跟你切了多少年死人了?”我笑着赖过去。整天这么闷着会死人的,有热闹我怎么能不跟过去看看?
“成,那走吧。”胡法医也没多说什么。诚然我说的没错,从初中开始我就总在他办公室玩,喜欢玩那些仪器,也喜欢听手术刀切皮肤的声音——他已经称赞我“变态”很多年了。
东郊的杀人现场对我来说确实够震撼。这么多年打架也不少,见了那么多次血都没这么惨烈:整个房子墙上都是血,有的甚至喷溅到房顶,屋里有四具尸体,身上无数伤痕,脸都被砍模糊了。
先在这里调查的刑警说,这案子是两个外地同乡会结仇私斗。胡法医听完微微笑一下:“嗯,挺公平,一边留下两个人。曹诺,把电筒给我,小吴,你去检查那边那个。”
胡法医到了现场就换了一个人格,平时一副邋遢样,眼镜都不擦的他此刻眼睛雪亮地看着现场每一点细节。
“胡老师,这个心脏……没……”旁边在检查另外一具尸体的实习法医小吴苍白着脸说尸体的心脏不见了。
“嗯?我看看。”胡法医走过去,面不改色在尸体上折腾着,左捏捏右瞧瞧。
好像在菜市场挑猪肉一样。我忍不住想笑。
胡法医检查一会儿,抬头看了看附近,指着房子一边的楼梯扶手说:“应该是从那边直接掉下来的,砸到那个铁桥上,因为对胸腔挤压力量太大,内脏移位了。”
他比划了一下大致的位置:“你到腹腔找找。”
实习法医手抖了半天切开肋骨附近的皮肤,深吸一口气:“找到了。”
我去一边做血液取样。尽管没学过而且是第一次做,跟胡法医“玩”多了也算手法老道。
“胡哥,你真牛,怎么一眼就看出是‘一边留下两个人’了?”回城的时候坐在车里问胡法医。这问题我想半天了,在现场没好意思问。
“看体形,骨骼。”胡法医笑笑:“看的太多了就有经验了。再说,每个地方的人穿衣服都有区别。”
想想确实,那四具尸体有两个比较高大,瘦,穿着花哨些;另外两个比较结实,矮个头,穿着民工最普遍的装束。不禁拍着胡法医的胳膊叫好:“胡哥你强!太强了!连这都行!”
“我还有更行的呢,已经叫他们去调查主犯了。”
“啊?”
“呵呵,那两个花哨的,香港街来的,不是鸭就是皮条;那两个民工是化肥厂改建工地的。去调查一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啊?”
“哎呀……你说,什么样的男人穿那么花哨,还一身香粉味道?什么地方的民工身都是带着磷粉的灰土,连气管里都是?”
“啊?”
“你有完没完!”

果然,案子三天不到就结了,和胡法医说的一样。我第一次开始从警察的角度尊敬胡法医。另一方面,第一次觉得做警察挺好玩——这案子激发起我体内暗藏的所有男生都会有的侦探欲望。
仍然无聊,这城市一年也没两起大案子,胡法医回复了平时的样子,穿着拖鞋,用满是茶锈的本来透明现在不透明的玻璃杯喝水,抽味道很冲的便宜烟,对着垃圾桶吐很浓的痰……
可是,为什么才进公安局没一个月,忽然很多欲望都淡了?考研啊寂寞什么的也很少考虑了。虽然现在这种整天呆子办公室连MP3都不能听只能看报纸抽烟打哈哈的生活似乎更寂寞。
五月二十四号,下雨了。五月才下这一年的第一场雨,晚上回家呆在房间里没事可做。
“大雨过后霓虹的世界
……
热闹的街道烤香肠的香味
……
城市的屋顶都是天线
却收不到从前
飞机划过我头上的天
希望它为我带走一切……”
一遍一遍重复听,重复唱。
打电话给还住在宿舍的小南,他用近乎哀伤的语调告诉我,他想一直在宿舍住到六月底,虽然我和茶都不在宿舍,但是他在宿舍的时候会觉得比较快乐。即使我们俩的东西都已经搬空了。他想六月底开始进老爸的公司做事,他想最后赖在宿舍一个月,他想把这作为学生生活的告别仪式。
我说小南你这白痴,像女人一样多愁善感,你丫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然后我们都不说话了,好像都哭了。
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我忘了。但是这次我会记得。明明生活在一个城市里,明明可以很容易见面,为什么我们觉得如此孤单?
或许这次流泪,才是真正的开始面对人生,算是我们的成年仪式。
雨停了以后一个人走到街上去放松情绪。
大雨过后,整个城市都是霓虹的世界,因为天气暖和了,人也多起来,带着雨后清淡味道的空气里飘着大排档烧烤的味道。
抬头。果然,城市的屋顶上好多天线。以前一直看天,忽略了它们。
“飞机划过我头上的天
希望它为我带走一切……”
我放声吼起来,完全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反正我现在没穿警服。
没穿警服的时候就偶尔让我做一个混混吧。



by EN.( 2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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