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磐（第四章）
2006-04-09 22:51 | 一根香烟陪我寂寞
第四章 杨太少
很久以后，张三曾这样对自己的孙子——那个出生在新社会的独生子女这样解释“悲惨”这个词的含义：家乡贫苦去外地投奔亲人，路上父亲死于疾病而花光了所有的钱，一路乞讨赶到地头却找不到要寻找的亲人，因为饥饿偷了一个苹果而被判入狱六年，出狱后为被侮辱的妹妹告状而被毒打三十皮鞭，一路乞讨回到故乡寻找失去的母亲，而母亲却疯的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也许张三的这一辈子并不平凡，参军后几十次的出生入死，革命成功后几十次的冤假错案，改革开放后的几十次商场沉浮，但这都不能被他归结为悲惨，也许这些和危险和命运都更贴切，但悲惨二字，在他那个并不懂的文化的年月里，深深的烙在了他记忆的深处。
李家本准备不了了之，但在傍晚发现张三回来的时候，李家人却仿佛发现了一笔等待挖掘的财富。在榨取了张三两个大洋后，李家男人十分大方的表示不再追究那疯婆娘以前的过失，而李家女人也很有素养般的表示只要张三以后看管好那个女人，就算是弥补了今天早晨的种种罪行。在监狱里经过六年磨练的张三，当然懂的了为人处事的原则，他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恭敬的把李家人送出了破窑洞。
李家人拿到了两个大洋的补偿的新闻很快在安家村街角巷尾的传了开来，毕竟那可是两个大洋，对于那个岁月的人来说，吃的上饱饭就是小康的日子，谁随便就能得到两块大洋？这样的新闻轰动效应一时不在那疯婆娘大闹李家之下，甚至结合起来传述，更让人感觉精彩绝伦。往往在大街上，路人甲对路人乙说完疯婆娘大闹李家一段之后，路人乙捧腹大笑，顺嘴问道：后来呢？然后路人甲就会很神秘的小声在路人乙的耳旁说上几句什么，然后路人乙马上从捧腹大笑变成了目瞪口呆，而反应快点的人又会紧连着问几句：真的？你说真的？
这段新闻是如此的传播广泛，以至于在杨家村的杨太少也听说了这段故事。
说起这杨太少，杨家村里可是无人不识了，甚至就是方圆五十里的村落里，也都多多少少听说过他的故事。杨太少本名杨泰，正是杨老太爷杨孟的本家，攀亲结贵的说，还是杨老太爷的侄子辈。杨家在兵不血刃的拿到一半杨老太爷的家产后，顿时又光复了门楣。头代人虽然是贵族子嗣，但苦日子过出来了，倒也懂的节俭，而那杨太少就却又是一个败家子了。用杨家村人的话，十个字就可以概括出杨太少的本质：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
但这杨太少倒也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人儿，从小切不说那庄稼人玩的把势样样皆通，就是那城里人的诗词歌赋倒也会的十样齐全，连教他的私塾先生，看了也称赞不已。这就让本已经两代单传的杨当家的溺爱的杨泰更如鱼得水，只要不是放火烧了房子，从小做什么事情都没人指责一句。
这年里，杨太少正是十四、五岁的光景，或许再大上两岁，对于这事情的把握也就会再收敛几分，或许再小上几岁，对于这欺乡霸里的事情也不会做的太绝。而正是这不上不下的年龄，让这呼风唤雨的人儿有了肯下痛手的本钱——既有家里人的撑腰，又不太懂的世道的艰辛，那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呢？
这疯婆娘大闹李家的新闻传入杨家村的时候，正是杨太少迷恋上这色子的时候。要说乡下人对什么深恶痛绝的话，恐怕就是这赌博二字了。抽大烟在那个封闭的岁月里，并不被认为是灭国的勾当，政府既没人宣传，农民也没那见识去知道，更因为那昂贵的价钱，倒让不少大户人家看成一种富贵的象征，就好象小户人家娶老婆是为了生孩子，大户人家娶老婆是为了玩乐一个道理——小户人家抽烟袋，大户人家抽大麻！
而这赌博就完全不同了，十赌九诈也许在那个年代里还没被广泛的流传开来，但历代相传的因赌败家的例子比比皆是。也只有那村里的闲汉又或者大户人家的败家子才会去沾染那种东西，而败家子并不是对于象杨太少之流的人的称呼，在乡下人的说法里，败家子其实只能对于掌柜的——也就是当家的男人——的称呼，象杨太少这样的人在现在杨当家的还在世的时期里，也并败不了这个家，杨当家的虽然对于杨泰百般溺爱，但却严禁他涉及赌博，但凡是村里有敢带着杨太少赌博的闲汉，无不被杨当家整的体无完肤。但年轻人都会有叛逆的心理，特别是对于感觉自己与众不同的年轻人——话又说回来了，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年轻人又有几个感觉自己不与众不同的呢？
于是乎，在由于与安家人争夺了半壁江山的财产而手伸不到的安家村，就成了杨太少赌博的乐土。但正因为有这样的羊牯的存在，安家村闲汉的生活却也比别村的闲汉好上不少，毕竟杨太少的银子那是从来都不缺的，而能不能从一个刚学赌博的人手上拿走他的银子，似乎也只是一个愿意与不愿意的事情，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让杨太少在有限的赢钱里取的无限的信心，并支持着他在翌日再次投奔安家村，为广大的劳动人民谋得下一餐的银子。
这日杨太少手气正旺，这可是少有的时候，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银子比自己来时多了近一倍，就让杨太少感觉十分的惬意。其实这些银子在杨太少的眼里并没有多少价值，但这样的感觉却让他十分的欣慰，用句现在被人用烂的话来形容，就叫很有成就感。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体现出两重截然不同的态度，有的人注重结果，结果对于他们来说比一切都重要，比如说赌徒，对于他们来说，无论赌的是什么，结果出现后才是最重要的；而另外一种人注重的是过程，这样的人可以说是比较有思想的一种人，他们会去体会每一件自己去做的事情所经历过的每一个细节，从而得到满足和愉悦。杨太少虽然醉心赌博，但他却是后一种人，这样的小赌正如古圣人所云属于怡情的成分居多，而他所需要的也仅仅是那刺激的过程以及过程所带来的快乐。
所以他在晌午前的最后一局时，选择全部压大，这种刺激的感觉强烈的给予他兴奋和满足，所以当他输光了所带出来的钱后，还是快乐的跟这帮暂时称兄道弟的闲汉们挥手告别，走出了安家村，走向了杨家村。两村相隔的距离并不象两村人心里上的距离那么遥远，实际上恰恰相反，两村之间只有一条被称之为界河的小溪。
而杨太少正是在准备度过那个小溪上唯一的一座小桥返回杨家大院时，看见了在为无名氏洗澡的张三的。无名氏大闹李家已经成为了方圆百里出名的一段，甚至很多不着调的闲汉闲时里哼唱的小曲都改编自这出名段，而让从未谋面的杨太少第一眼看去就认定是无名氏的，正是那招牌式的赤身裸体。
“世道败落啊。”杨太少无端的发出这样一句感慨，然后被自己吓了一跳。而正在仔细清洗着无名氏身上污垢的张三听了，却猛然把头抬了起来，然后张三就看见了一张嫩白的脸孔，一身十分得体儒雅的书生服。村里人是不会有这样的脸的，但从小就流落在外的张三却并不是没有见识的乡下汉，他一眼就看出了这虽然年纪不大，但却肯定有着不小身世的年轻人并不是自己惹的起的主，所以又转回了脸，继续为无名氏清洗着身体。
可杨太少就没有张三那样的轻松了，任何一个有着他这样身世的人，在被一个近乎野兽的目光注视后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脊背发冷，头皮发麻，似乎身上每一个可以宣泄自己恐惧的部位都在宣泄着这很少出现的感觉。
可怕。
这是杨太少第一个想但的念头，而近跟而来的第二个念头就是：可笑。
想自己堂堂杨家大少，居然会被这样的目光恐吓到，传出去怕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而看着自己的人居然只是一个连破落户都不如的狗一样的男人。这是件耻辱的事情，杨太少当然不会轻易原谅这样一个用目光亵渎自己的人。通常饱读诗书的人会用自己的文化做两种不同的事情：或者用自己学到的东西约束自己，把每一种可能都归结到圣人所必须容忍的环节中去；或者用自己学到的东西放纵自己，把每一种可能都归结到别人对于自己的鄙夷中去。
显然这个并没有成熟的杨太少不会那么深刻理解中国圣人先贤所传授的正确的使用方法，所以他选择了把张三那样的一种目光当成对于自己的挑衅。对于挑衅，特别是一个自己可以轻易解决掉的人的挑衅，杨太少向来很少客气，于是他慢步走了过去，用几乎猥亵的目光打量了几翻这对母子。
十四、五岁这样的年纪可能在现在人的眼里还是孩子，甚至他们连如何自立又更甚至于连如何使用筷子都不会很好的理解，而恰恰是这样的一种年龄，在那个社会里，已经是可以成家的年龄了。杨太少当然不会对风月场合太过于陌生，所以这样猥亵的目光落在张三的眼里，就说明了杨太少在想着什么。他愤怒的看了杨太少一眼，这一眼似乎比听到那句“世道败落啊”时更加的可怕，但杨太少偏偏没有上次的反应，甚至连应有的反应都没有，他只是继续用这样的目光顶着他们看着。
“看什么！”张三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做的没错，可毕竟这样的事情落在这样人的眼中性质就完全变了起来，果然，杨太少的答案并没有让自己的猜测落空。
“我在看戏。”杨太少说话的语速十分从容，并且很镇定，对于张三来说，即使是想他这样的人再多上几个，在监狱里磨练了六年的张三也可以轻松的搞定，但杨太少却有绝对的把握让张三挥舞不了他那粗壮的手臂以及铁茧横生的拳头，“看一些圣人说过的非礼勿视的戏。”
“你！”张三没读过几年书，但他却听的出杨太少话里的意思，毕竟他已经从杨太少猥亵的目光里预想到了一丝这样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杨太少忽然发觉这样并没有什么意思，游戏需要的是一种势均力敌的对决，而快乐则不同，他需要在这个游戏里占有绝对的主动和优势，所以现在应该适可而止。毕竟再说下去，张三的拳头可能会肆无忌惮的挥舞过来，而自己就算先输一场，这很无趣。可是自己有另外的打算，让这个人更加的狼狈——口头上占到的便宜毕竟没有什么实际的效果，事实上，杨太少的聪明远近闻名，有一点很多人都清楚，他即使是在做着很莫名其妙的仗势欺人的勾当，也从来不会贸然出手的。
所以说完“没什么”之后，杨太少就出乎张三意料之外的走了，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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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无事最洒脱，陪朋宴友换酒喝；
根根须鬓冉白发，我自飘零我自乐；
香吻儿时衣锦华，寂静此世佳人饿；
烟炊不晚三更后，默默窗边泪独落。
很久以后，张三曾这样对自己的孙子——那个出生在新社会的独生子女这样解释“悲惨”这个词的含义：家乡贫苦去外地投奔亲人，路上父亲死于疾病而花光了所有的钱，一路乞讨赶到地头却找不到要寻找的亲人，因为饥饿偷了一个苹果而被判入狱六年，出狱后为被侮辱的妹妹告状而被毒打三十皮鞭，一路乞讨回到故乡寻找失去的母亲，而母亲却疯的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也许张三的这一辈子并不平凡，参军后几十次的出生入死，革命成功后几十次的冤假错案，改革开放后的几十次商场沉浮，但这都不能被他归结为悲惨，也许这些和危险和命运都更贴切，但悲惨二字，在他那个并不懂的文化的年月里，深深的烙在了他记忆的深处。
李家本准备不了了之，但在傍晚发现张三回来的时候，李家人却仿佛发现了一笔等待挖掘的财富。在榨取了张三两个大洋后，李家男人十分大方的表示不再追究那疯婆娘以前的过失，而李家女人也很有素养般的表示只要张三以后看管好那个女人，就算是弥补了今天早晨的种种罪行。在监狱里经过六年磨练的张三，当然懂的了为人处事的原则，他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恭敬的把李家人送出了破窑洞。
李家人拿到了两个大洋的补偿的新闻很快在安家村街角巷尾的传了开来，毕竟那可是两个大洋，对于那个岁月的人来说，吃的上饱饭就是小康的日子，谁随便就能得到两块大洋？这样的新闻轰动效应一时不在那疯婆娘大闹李家之下，甚至结合起来传述，更让人感觉精彩绝伦。往往在大街上，路人甲对路人乙说完疯婆娘大闹李家一段之后，路人乙捧腹大笑，顺嘴问道：后来呢？然后路人甲就会很神秘的小声在路人乙的耳旁说上几句什么，然后路人乙马上从捧腹大笑变成了目瞪口呆，而反应快点的人又会紧连着问几句：真的？你说真的？
这段新闻是如此的传播广泛，以至于在杨家村的杨太少也听说了这段故事。
说起这杨太少，杨家村里可是无人不识了，甚至就是方圆五十里的村落里，也都多多少少听说过他的故事。杨太少本名杨泰，正是杨老太爷杨孟的本家，攀亲结贵的说，还是杨老太爷的侄子辈。杨家在兵不血刃的拿到一半杨老太爷的家产后，顿时又光复了门楣。头代人虽然是贵族子嗣，但苦日子过出来了，倒也懂的节俭，而那杨太少就却又是一个败家子了。用杨家村人的话，十个字就可以概括出杨太少的本质：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
但这杨太少倒也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人儿，从小切不说那庄稼人玩的把势样样皆通，就是那城里人的诗词歌赋倒也会的十样齐全，连教他的私塾先生，看了也称赞不已。这就让本已经两代单传的杨当家的溺爱的杨泰更如鱼得水，只要不是放火烧了房子，从小做什么事情都没人指责一句。
这年里，杨太少正是十四、五岁的光景，或许再大上两岁，对于这事情的把握也就会再收敛几分，或许再小上几岁，对于这欺乡霸里的事情也不会做的太绝。而正是这不上不下的年龄，让这呼风唤雨的人儿有了肯下痛手的本钱——既有家里人的撑腰，又不太懂的世道的艰辛，那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呢？
这疯婆娘大闹李家的新闻传入杨家村的时候，正是杨太少迷恋上这色子的时候。要说乡下人对什么深恶痛绝的话，恐怕就是这赌博二字了。抽大烟在那个封闭的岁月里，并不被认为是灭国的勾当，政府既没人宣传，农民也没那见识去知道，更因为那昂贵的价钱，倒让不少大户人家看成一种富贵的象征，就好象小户人家娶老婆是为了生孩子，大户人家娶老婆是为了玩乐一个道理——小户人家抽烟袋，大户人家抽大麻！
而这赌博就完全不同了，十赌九诈也许在那个年代里还没被广泛的流传开来，但历代相传的因赌败家的例子比比皆是。也只有那村里的闲汉又或者大户人家的败家子才会去沾染那种东西，而败家子并不是对于象杨太少之流的人的称呼，在乡下人的说法里，败家子其实只能对于掌柜的——也就是当家的男人——的称呼，象杨太少这样的人在现在杨当家的还在世的时期里，也并败不了这个家，杨当家的虽然对于杨泰百般溺爱，但却严禁他涉及赌博，但凡是村里有敢带着杨太少赌博的闲汉，无不被杨当家整的体无完肤。但年轻人都会有叛逆的心理，特别是对于感觉自己与众不同的年轻人——话又说回来了，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年轻人又有几个感觉自己不与众不同的呢？
于是乎，在由于与安家人争夺了半壁江山的财产而手伸不到的安家村，就成了杨太少赌博的乐土。但正因为有这样的羊牯的存在，安家村闲汉的生活却也比别村的闲汉好上不少，毕竟杨太少的银子那是从来都不缺的，而能不能从一个刚学赌博的人手上拿走他的银子，似乎也只是一个愿意与不愿意的事情，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让杨太少在有限的赢钱里取的无限的信心，并支持着他在翌日再次投奔安家村，为广大的劳动人民谋得下一餐的银子。
这日杨太少手气正旺，这可是少有的时候，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银子比自己来时多了近一倍，就让杨太少感觉十分的惬意。其实这些银子在杨太少的眼里并没有多少价值，但这样的感觉却让他十分的欣慰，用句现在被人用烂的话来形容，就叫很有成就感。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体现出两重截然不同的态度，有的人注重结果，结果对于他们来说比一切都重要，比如说赌徒，对于他们来说，无论赌的是什么，结果出现后才是最重要的；而另外一种人注重的是过程，这样的人可以说是比较有思想的一种人，他们会去体会每一件自己去做的事情所经历过的每一个细节，从而得到满足和愉悦。杨太少虽然醉心赌博，但他却是后一种人，这样的小赌正如古圣人所云属于怡情的成分居多，而他所需要的也仅仅是那刺激的过程以及过程所带来的快乐。
所以他在晌午前的最后一局时，选择全部压大，这种刺激的感觉强烈的给予他兴奋和满足，所以当他输光了所带出来的钱后，还是快乐的跟这帮暂时称兄道弟的闲汉们挥手告别，走出了安家村，走向了杨家村。两村相隔的距离并不象两村人心里上的距离那么遥远，实际上恰恰相反，两村之间只有一条被称之为界河的小溪。
而杨太少正是在准备度过那个小溪上唯一的一座小桥返回杨家大院时，看见了在为无名氏洗澡的张三的。无名氏大闹李家已经成为了方圆百里出名的一段，甚至很多不着调的闲汉闲时里哼唱的小曲都改编自这出名段，而让从未谋面的杨太少第一眼看去就认定是无名氏的，正是那招牌式的赤身裸体。
“世道败落啊。”杨太少无端的发出这样一句感慨，然后被自己吓了一跳。而正在仔细清洗着无名氏身上污垢的张三听了，却猛然把头抬了起来，然后张三就看见了一张嫩白的脸孔，一身十分得体儒雅的书生服。村里人是不会有这样的脸的，但从小就流落在外的张三却并不是没有见识的乡下汉，他一眼就看出了这虽然年纪不大，但却肯定有着不小身世的年轻人并不是自己惹的起的主，所以又转回了脸，继续为无名氏清洗着身体。
可杨太少就没有张三那样的轻松了，任何一个有着他这样身世的人，在被一个近乎野兽的目光注视后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脊背发冷，头皮发麻，似乎身上每一个可以宣泄自己恐惧的部位都在宣泄着这很少出现的感觉。
可怕。
这是杨太少第一个想但的念头，而近跟而来的第二个念头就是：可笑。
想自己堂堂杨家大少，居然会被这样的目光恐吓到，传出去怕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而看着自己的人居然只是一个连破落户都不如的狗一样的男人。这是件耻辱的事情，杨太少当然不会轻易原谅这样一个用目光亵渎自己的人。通常饱读诗书的人会用自己的文化做两种不同的事情：或者用自己学到的东西约束自己，把每一种可能都归结到圣人所必须容忍的环节中去；或者用自己学到的东西放纵自己，把每一种可能都归结到别人对于自己的鄙夷中去。
显然这个并没有成熟的杨太少不会那么深刻理解中国圣人先贤所传授的正确的使用方法，所以他选择了把张三那样的一种目光当成对于自己的挑衅。对于挑衅，特别是一个自己可以轻易解决掉的人的挑衅，杨太少向来很少客气，于是他慢步走了过去，用几乎猥亵的目光打量了几翻这对母子。
十四、五岁这样的年纪可能在现在人的眼里还是孩子，甚至他们连如何自立又更甚至于连如何使用筷子都不会很好的理解，而恰恰是这样的一种年龄，在那个社会里，已经是可以成家的年龄了。杨太少当然不会对风月场合太过于陌生，所以这样猥亵的目光落在张三的眼里，就说明了杨太少在想着什么。他愤怒的看了杨太少一眼，这一眼似乎比听到那句“世道败落啊”时更加的可怕，但杨太少偏偏没有上次的反应，甚至连应有的反应都没有，他只是继续用这样的目光顶着他们看着。
“看什么！”张三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做的没错，可毕竟这样的事情落在这样人的眼中性质就完全变了起来，果然，杨太少的答案并没有让自己的猜测落空。
“我在看戏。”杨太少说话的语速十分从容，并且很镇定，对于张三来说，即使是想他这样的人再多上几个，在监狱里磨练了六年的张三也可以轻松的搞定，但杨太少却有绝对的把握让张三挥舞不了他那粗壮的手臂以及铁茧横生的拳头，“看一些圣人说过的非礼勿视的戏。”
“你！”张三没读过几年书，但他却听的出杨太少话里的意思，毕竟他已经从杨太少猥亵的目光里预想到了一丝这样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杨太少忽然发觉这样并没有什么意思，游戏需要的是一种势均力敌的对决，而快乐则不同，他需要在这个游戏里占有绝对的主动和优势，所以现在应该适可而止。毕竟再说下去，张三的拳头可能会肆无忌惮的挥舞过来，而自己就算先输一场，这很无趣。可是自己有另外的打算，让这个人更加的狼狈——口头上占到的便宜毕竟没有什么实际的效果，事实上，杨太少的聪明远近闻名，有一点很多人都清楚，他即使是在做着很莫名其妙的仗势欺人的勾当，也从来不会贸然出手的。
所以说完“没什么”之后，杨太少就出乎张三意料之外的走了，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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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无事最洒脱，陪朋宴友换酒喝；
根根须鬓冉白发，我自飘零我自乐；
香吻儿时衣锦华，寂静此世佳人饿；
烟炊不晚三更后，默默窗边泪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