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冲天》第一回之二
2002-04-14 13:45 | mary_c_z
一顿饭草草结束。杨夫人带了儿子女儿到房里收拾东西。杨北雁从帐房里支了银子分给大小仆人们，打发他们赶紧离去。仆人们有千般不舍，都说老爷上哪里他们就上哪里。六十多岁的帐房先生老邓拽着杨北雁的袖子道：“少爷，我在杨家干了一辈子，我看着您出生，跟着您从江南搬到这儿，我死也要死在杨家。”杨北雁叹了口气，拍拍老邓的手道：“老邓，我是去西域游山玩水，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这空房子不用人照顾，你回家享你女儿女婿的福不是很好么？”老邓道：“少爷，您骗我。您不是去游山玩水。是不是您和夫人的什么仇家要上门来？”杨北雁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和小筠哪儿有什么仇家？”老邓道：“少爷，您别骗老邓了。是不是那个女人？是不是她又来找您跟夫人的麻烦？”杨北雁道：“哪有什么女人？老邓你别猜了……”老邓道：“不，少爷，一定是那个女人！十年前她就来过一次，是那位郑道长把她打败了。我记得她说十年后，她还会再来的。少爷您说，是不是她来了？”杨北雁听他此言，面色更加凝重，自语道：“十年了……原来十年之期也到了……”
这时，杨夫人带了三个孩子来到院中道：“北雁，收拾好了。”李俊清也从门外进来道：“杨大侠，车备好了，可以起程了。”杨北雁点点头。老邓哭得更厉害了。杨夫人见状安慰道：“老邓，别哭了，我们过两天就回来了。”老邓只是摇头。杨予情见老邓哭得伤心，也难过起来，拽着杨夫人道：“娘，为什么不带老邓走？为什么不带兰花走？我们带老邓一块儿走吧。”杨夫人心知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拍拍女儿道：“情儿乖，不要吵了。”又对老邓道：“老邓，我和老爷知道你忠心，但是我们此行凶险异常。”老邓忙道：“夫人，老邓不怕。”杨夫人道：“老邓，你不怕，我和老爷很怕。你知道，老爷是个读书人。我虽会些拳脚，但只能自保而已。要护着老爷已是不易，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幸亏有这位李少侠相助，否则我们此番西行必是有去无回。如今我尚无十分把握能护得大家安全，如果带上你，只是多赔上一条性命而已。”老邓说不出话来。杨夫人将银子塞到他手里道：“再说，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女儿女婿交代呢？”老邓终于收住泪，道：“少爷，夫人，保重。”杨北雁不忍再看，扭过身去。杨夫人道：“我们去了。”招呼三个孩子起程。李俊清上前拿了包袱，道：“杨大侠，杨夫人快上车，迟了就来不及了。”他话音刚落，只听一人道：“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大吃一惊，回头看时，只见一黑袍人越墙而入。这人面色铁青，瘦骨嶙峋，一双眼睛仿佛瞎了似的呈现出死灰一般的颜色。李俊清将手中的包袱一抛，呛啷一声拔剑出鞘，护到三个孩子身前，道：“别怕，有哥哥在。”众仆人吓得簌簌发抖。那怪人瞪着眼睛环视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杨夫人脸上。老邓见状，扑向那怪人，伸臂将他一抱，道：“少爷，夫人，你们快走！”怪人腿一抖，就将老邓震出一丈多远。杨夫人心知此人武功远在自己和李俊清之上，不禁握紧了剑柄。那怪人看了一会，忽然踉踉跄跄紧走两步冲到杨夫人面前道：“小筠，怎么是你？”杨夫人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那怪人却苦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是可悲啊，我变得这么厉害么？”杨夫人怔住：“可悲？”怪人可悲点点头，见杨夫人认出自己竟欢喜得哭了起来。李俊清心中纳闷：这可悲他是听说过的。元廷有四大高手，乃是姓可的兄妹四人。这四人武功极高，多年来为朝廷杀害了许多反元志士，江湖上都称他们作“可氏四恶”，可悲就是其中的老二。只是杨夫人如何会和这等大恶人相识呢？
可悲哭了一阵，望着杨夫人道：“小筠，这些年，你可好么？”杨夫人道：“我很好。”可悲又道：“十几年了，十几年了，你还是老样子，可我老了很多了。”杨夫人道：“你没有老很多，你只是变了很多。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也成了朝廷鹰犬。”可悲怔了怔，灰色的眼中显出莫可名状的悲哀：“我，我成了什么，我早就无所谓了。”他叹了口气，又道：“我也没有想到，大哥叫我来杀的竟然是……”杨北雁冷笑一声道：“哼，枉你当年和小筠相识一场，竟如此黑白不分。杨某今天落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任你处置。”可悲举起掌来，讷讷道：“处置？不错，是要处置。”他那只骷髅似的的手掌越举越高，掌缘透出一股青灰色的死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此时此刻没有人敢动。李俊清可以清楚地看到可悲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可悲双脚的姿势非常的古怪，显然踩着一种可怕的步法，此刻，假使可悲这一掌劈下来，杨北雁势必命丧当场，接着他只需顺势用掌缘一带，杨夫人也难逃一劫，再来，就轮到三个孩子了。李俊清知道自己决不能动，可是，他也知道，不动，他连可悲的一招都接不住。
可悲的掌悬着，悬着；众人的心也悬着，悬着。蓦地，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碎石飞扬，砂粒扑面而来。众人睁眼看时，只见院中的雕花石井少了半边，而可悲的掌也放下了。可悲垂头道：“你们走吧，我……”他话未说完，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怒喝：“老二，你疯了么！”可悲全身一颤：“大哥！”又一黑袍人逾墙而入，直向可悲飘了过去，他人尚在空中，已啪啪给了可悲两个耳光，骂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杨夫人面色一暗：“可恨？”黑袍人冷冷一笑，道：“正是。”李俊清听了，握剑的手不由得冒起了冷汗：这可恨位列可氏四恶之首，武功与自己的师父郑文生不相上下，如今他也来了，这可要如何对付？可恨并不看杨家诸人，而是继续骂可悲：“老二，你是失心疯了还是怎么着？你忘了以前的事了么？若不是他姓杨的，你和这沈姑娘早就是神仙眷侣了。他夺走沈姑娘，害你伤心难过以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居然要放他？”可悲幽幽叹了口气，一字一字道：“只要小筠好，我，我管不了那么多……”可恨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混帐！这贱人当初不要你！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你放她和她的奸夫离去？你当她会记得你么？”可悲全身一颤，抬起头来呆呆地望向杨夫人。可恨道：“其实，世上的美女多得是。咱们哥儿俩这次抢在赤平那老和尚之前杀了乱党，皇上一定重重有赏。到时候，你要什么美女没有？”可悲低着头：“我……我……”可恨拍拍他的肩膀道：“老二，你就看大哥如何收拾乱党！”可悲扑通一声给可恨跪下，拉着他的袖子道：“大哥……”可恨怒道：“你真是没用，不敢看就给我滚出去。”手一挥，便将可悲摔出院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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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杨夫人带了三个孩子来到院中道：“北雁，收拾好了。”李俊清也从门外进来道：“杨大侠，车备好了，可以起程了。”杨北雁点点头。老邓哭得更厉害了。杨夫人见状安慰道：“老邓，别哭了，我们过两天就回来了。”老邓只是摇头。杨予情见老邓哭得伤心，也难过起来，拽着杨夫人道：“娘，为什么不带老邓走？为什么不带兰花走？我们带老邓一块儿走吧。”杨夫人心知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拍拍女儿道：“情儿乖，不要吵了。”又对老邓道：“老邓，我和老爷知道你忠心，但是我们此行凶险异常。”老邓忙道：“夫人，老邓不怕。”杨夫人道：“老邓，你不怕，我和老爷很怕。你知道，老爷是个读书人。我虽会些拳脚，但只能自保而已。要护着老爷已是不易，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幸亏有这位李少侠相助，否则我们此番西行必是有去无回。如今我尚无十分把握能护得大家安全，如果带上你，只是多赔上一条性命而已。”老邓说不出话来。杨夫人将银子塞到他手里道：“再说，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女儿女婿交代呢？”老邓终于收住泪，道：“少爷，夫人，保重。”杨北雁不忍再看，扭过身去。杨夫人道：“我们去了。”招呼三个孩子起程。李俊清上前拿了包袱，道：“杨大侠，杨夫人快上车，迟了就来不及了。”他话音刚落，只听一人道：“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大吃一惊，回头看时，只见一黑袍人越墙而入。这人面色铁青，瘦骨嶙峋，一双眼睛仿佛瞎了似的呈现出死灰一般的颜色。李俊清将手中的包袱一抛，呛啷一声拔剑出鞘，护到三个孩子身前，道：“别怕，有哥哥在。”众仆人吓得簌簌发抖。那怪人瞪着眼睛环视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杨夫人脸上。老邓见状，扑向那怪人，伸臂将他一抱，道：“少爷，夫人，你们快走！”怪人腿一抖，就将老邓震出一丈多远。杨夫人心知此人武功远在自己和李俊清之上，不禁握紧了剑柄。那怪人看了一会，忽然踉踉跄跄紧走两步冲到杨夫人面前道：“小筠，怎么是你？”杨夫人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那怪人却苦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是可悲啊，我变得这么厉害么？”杨夫人怔住：“可悲？”怪人可悲点点头，见杨夫人认出自己竟欢喜得哭了起来。李俊清心中纳闷：这可悲他是听说过的。元廷有四大高手，乃是姓可的兄妹四人。这四人武功极高，多年来为朝廷杀害了许多反元志士，江湖上都称他们作“可氏四恶”，可悲就是其中的老二。只是杨夫人如何会和这等大恶人相识呢？
可悲哭了一阵，望着杨夫人道：“小筠，这些年，你可好么？”杨夫人道：“我很好。”可悲又道：“十几年了，十几年了，你还是老样子，可我老了很多了。”杨夫人道：“你没有老很多，你只是变了很多。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也成了朝廷鹰犬。”可悲怔了怔，灰色的眼中显出莫可名状的悲哀：“我，我成了什么，我早就无所谓了。”他叹了口气，又道：“我也没有想到，大哥叫我来杀的竟然是……”杨北雁冷笑一声道：“哼，枉你当年和小筠相识一场，竟如此黑白不分。杨某今天落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任你处置。”可悲举起掌来，讷讷道：“处置？不错，是要处置。”他那只骷髅似的的手掌越举越高，掌缘透出一股青灰色的死气，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此时此刻没有人敢动。李俊清可以清楚地看到可悲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可悲双脚的姿势非常的古怪，显然踩着一种可怕的步法，此刻，假使可悲这一掌劈下来，杨北雁势必命丧当场，接着他只需顺势用掌缘一带，杨夫人也难逃一劫，再来，就轮到三个孩子了。李俊清知道自己决不能动，可是，他也知道，不动，他连可悲的一招都接不住。
可悲的掌悬着，悬着；众人的心也悬着，悬着。蓦地，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碎石飞扬，砂粒扑面而来。众人睁眼看时，只见院中的雕花石井少了半边，而可悲的掌也放下了。可悲垂头道：“你们走吧，我……”他话未说完，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怒喝：“老二，你疯了么！”可悲全身一颤：“大哥！”又一黑袍人逾墙而入，直向可悲飘了过去，他人尚在空中，已啪啪给了可悲两个耳光，骂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杨夫人面色一暗：“可恨？”黑袍人冷冷一笑，道：“正是。”李俊清听了，握剑的手不由得冒起了冷汗：这可恨位列可氏四恶之首，武功与自己的师父郑文生不相上下，如今他也来了，这可要如何对付？可恨并不看杨家诸人，而是继续骂可悲：“老二，你是失心疯了还是怎么着？你忘了以前的事了么？若不是他姓杨的，你和这沈姑娘早就是神仙眷侣了。他夺走沈姑娘，害你伤心难过以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居然要放他？”可悲幽幽叹了口气，一字一字道：“只要小筠好，我，我管不了那么多……”可恨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混帐！这贱人当初不要你！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你放她和她的奸夫离去？你当她会记得你么？”可悲全身一颤，抬起头来呆呆地望向杨夫人。可恨道：“其实，世上的美女多得是。咱们哥儿俩这次抢在赤平那老和尚之前杀了乱党，皇上一定重重有赏。到时候，你要什么美女没有？”可悲低着头：“我……我……”可恨拍拍他的肩膀道：“老二，你就看大哥如何收拾乱党！”可悲扑通一声给可恨跪下，拉着他的袖子道：“大哥……”可恨怒道：“你真是没用，不敢看就给我滚出去。”手一挥，便将可悲摔出院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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