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 第四章 下
2002-05-06 14:43 | Ant
机舱里，笛卡儿和火眼正对坐在一张桌子前，平静地喝着酒。这间舱室的位置较高，透过圆形的弦窗，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笔直的海平面。柔和的阳光照在光洁的桌面上，在天花板上留下了一个方形的亮斑。
"这次，我真得不知道怎么谢你了。"笛卡儿说着便趴在了桌面上，默不作声。
火眼许久才回答："不用谢。"
"但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笛卡儿抬起头，激动地说，"如果你当时不肯帮忙的话，单靠我……"
"这不是为了你。我本来就应该这样做。我反而应该感谢你让我们知道了这件事，让我们能够有所行动。"
"唉……"笛卡儿叹了口气，"其实，只要我们早上几分钟，便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了。只要吉娜她们能成功逃走，只要我们不发现她们……但是……"
"其实，你还应该说，如果当初不把水之影当作能源，便什么事也没有！"
"这是我前几辈人的主意。当时，人们在地下发现了一块四面体的蓝色水晶，通过检测，发现里面蕴涵着无穷的能量。在建造西贝柳斯的时候，便决定用这块水晶作为能源。他们当时并不认为水之影的能量是无限的，只是暂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能源，便用它暂时顶上一段时间，等研制出新的能源再把它换掉。但是，水之影……却一直用到了现在。可能，是人的惰性在作怪吧。"
"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再后悔也没用了。"火眼沉重地说，"笛卡儿，将来的事先放在一边，我们现在，该怎样做？"
"首先，是先找到陆地，找到支持我们的人。"笛卡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你说我们还有选择吗？我们现在，连'放弃'这条路都不能走了。"
"那以后……"
"火眼，你的那几个学生可靠吗？"笛卡儿突然问。
"当然可靠。你为什么这样问？那，你觉得卡牧可靠吗？"
"卡牧虽然看起来很不听话，其实，他是非常听我话的，这点你不用担心，我还不了解他吗？不然，我昨天怎么敢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我反而担心你的那个几人……毕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限制住他们了。"
火眼拿起酒杯，对着阳光，仔细打量着杯上的镂空花纹。他摇摇头，说："就算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想背叛我，另外两人也会阻止他的。"
"是啊，至少这点能够让我们感到欣慰。"笛卡儿说，"至少，还有我们这几个人。"
飞船随着波浪轻轻晃动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也随之晃动，却一直没有洒出来。
"笛卡儿，今天早上下雨了。"火眼头也不抬地说。
"是啊。"
"太阳比平时晚了两个钟头。"
笛卡儿不解地看着他。
"但太阳总会出现的。"火眼抬起头，声音突然放开了，"是这样吗？"
"是的。"笛卡儿终于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阳光下，轻松的交谈仍在继续。
"黎莎，你也别中说笛卡儿怎么怎么样。"里安笑着说，"其实你母亲也不错啊。"
"恩，有这样一个母亲，是我的骄傲。"话虽这么说，黎莎的脸色却开始不安起来，"对了，斑尼，我都扯哪儿去了，你不是问……"
斑尼打断她的话，说："但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个问题。"
"什么？"
"你们上次，是用什么方法逃走的？"
黎莎突然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说："现在想起来，这真是一个大笑话。以为把我们关在封印里，使不出魔法就能控制我们了。但他们竟然没有将我们完全封闭起来，竟然在屋顶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通风口。确实，我们不能从这里出去，但是，它可以……"
黎莎伸出一只手，轻声喊着："老猫，出来哟……"她的袖子渐渐突出了一块，并慢慢向手心移动，转眼间，一团毛绒绒的白色东西已经停在她的手掌上。"这，就是我的老猫了。"她的手掌向上一抬，那团东西便迅速地跑到了她的肩膀上。
这下斑尼终于看清楚了。他的眼中又浮现出控制台上那只猫的影像，渐渐地，两个影像重合在了一起。"这个，猫吧，是它为你们开的门？"
"对啊。"黎莎说，"你别看它个头小，它可精着呢！破解迷码是它的拿手好戏。可惜的是，它不会说话，不然就完美了。"
"老猫？"里安对这么称谓感到很奇怪。
"只是我这么叫它。其实它已经三百多岁啦，应该算是老'猫'家了。"她捂着嘴笑起来，"当然，其他人都不是这么叫它的。其它人都叫它灵猫。不过，我还是觉得老猫亲切耶……"
"你们知道它为什么叫灵猫吗？"黎莎继续说，"因为它是有魔力的。有它在身边，魔法的威力会大大增强。就是因为我的魔力较弱，母亲才把它给我的。经过如此，我还是比不上姐姐。"
"能让我们看看吗？"斑尼有点冒失地问。
"当然可以，伸出手来。"
斑尼伸出了右手。那只猫突然跳了起来，落在斑尼手心，触手一阵温暖。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只猫，但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不安和恐惧，已经换成了轻松和愉快。这确实只是一只猫，鼻子、眼睛、嘴巴，都和一般的猫没什么两样，只是小多了，白色的长毛上点缀着两颗黑色的眼睛。他本想靠近点看，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这个胆量。里安却丝毫不感到害怕，还用手指去抚弄它头顶的长毛，这今斑尼感到很不自在。
"好了，回来吧。"黎莎向上一摆手，灵猫立即飞进了她的袖口，消失地无影无踪。
"整天有这么个毛绒绒的东西在身上不会不舒服么？"里安问。
"不会，习惯了就好了。"黎莎的脸微微有点泛红，"刚开始时确实不习惯，我还跟母亲吵了很久呢！"
"可以想象……"斑尼笑着说，"那你怎么就范的？"
"我有什么办法，难都你叫我……"
"打住打住，咱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里安及时救了场，"比如……斑尼，你那天是怎么回事，害得这位小姐的逃狱计划失败了？"
斑尼的笑容突然消失了，"那次，是……"
"别担心，我不怪你。你当时的心是好的。"黎莎说，"说吧，我还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是做了一场梦。"斑尼低下了头，"我本来是在床上躺着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施了隐行魔法，然后莫名其妙就到你们那儿去了，最后，当你们走的时候……"
黎莎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她打断斑尼的话，说："隐行魔法？你是怎样学会的？"
"他嘛，天生的。"里安笑着说，"我们也常常问他这个问题，他告诉我们，他这种既不用念咒，也不用蓄力，他是想施就施，那个动作完全是摆酷的。"
"很多魔法的动作都是摆酷的。"斑尼向他呸了一声，转过身来，对着黎莎说，"确实是这样，我也想教会你们这个魔法，但是……这就像……控制一个不存在的器官的感觉。我根本说不清楚，没骗你们。"
"我不信。"黎莎说，"你一定是跟哪位世外高人学的，要知道，我们那儿，一个会隐形魔法的都没有。等等，你这样不就厉害了吗？杀人于无影中？"
"隐形后我根本攻击不到你，就像到了另外一个空间一样。"斑尼说，"不然，我怎么会连里安这小子都打不过？"
"嗨，你什么意思啊？"里安嘟着嘴，做出很不高兴的样子。
"斑尼，里安，你们大家都过来一下。"甲板那头，蒂丝突然出现了。她的脸微微有点不安。走近后，她指着船尾的方向说："刚才，卡牧发现有个东西一直跟着我们，他担心有危险，叫你们马上回去。保险起见，咱们回去吧？"
"有多远？"黎莎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刚才，大概有一公里吧。"
"我们不能回去！"黎莎突然睁大了眼睛，神情变得很可怖，她使劲摇了摇头，说，"快，叫其实人都上来，飞船必须马上起飞。那就是魔物！"
"黎莎，你想……"
"别磨蹭了，它马上就会出现了。"她一把抓住里安的手就往船尾跑，"魔物是最仇视机械的，它会把这艘船炸成碎片的！"
斑尼的脑子还算清醒。"蒂丝，你去帮他们，我去告诉其它人。"说完这句话，他飞身跑向舱门，消失在甲板的那一边。
沙鲸平稳地向前航行，船尾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白色印记。
几分钟前还带着笑容的脸，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就在这几分钟内！
黎莎死死地盯着海面，手中握着那条长鞭，身体随呼吸轻轻起伏着，脸颊两边的头发向前翻起。她的眼中，又出现了那种光，那种坚强面对未来的光。
"我们，该怎么做？"蒂丝问。
"在飞船起飞前，挡住它。"
"你确定，它会在这之前出现？"
"确定！"
突然间，海面上溅起了无数浪花。水花下，冒出了一个圆圆的脑袋，中间深陷的眼眶里发着令人胆战的红光。那是一只独眼巨兽的头，长宽大约有三十米。它左右摆动了一会儿，突然向上窜了五十多米，水花散开后，露出了它长长的脖子。它居高临下，眼睛时开时闭，显得那样的神秘、可怕。
"戒备！"黎莎睁大眼睛，保持着战斗姿态。他们都在等。里安和蒂丝也回过神来，拔出了他们的剑。
"小心！"身后传来了火眼的声音。黎莎似乎很随意地向右挥动长鞭，只听见"啪"的一声，飞来的灰色触手断成了两截，断下的部分借着惯性飞离了飞船，断口喷着红色的血。巨兽抽缩着把断手收了回去，又从水底伸出了几根触手。这时，除了卡牧在驾驶飞船，其他人都到齐了，他们向这些丑恶的触手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斑尼轻轻念起咒语，从天上召来一道闪电，击落了一只高空中的触手。断下的部分落在甲板上，还在不停地扭动，鲜血淌了一地。伴随着耀眼的火花，一根触手被炸成了两截，猩红的血块四散飞扬。飞船摇摆着上升，巨兽不停地收回受伤的触手，伸出新的触手，鲜血染红了大海。
火眼平静地看着巨兽深陷的眼睛，手心放射出无数条状的红光，一个巨大的火球拖着长尾，结结实实地落在它的眼睛里。它的头向后仰了一下，却像没事一样，继续向众人发动着攻击。蒂丝也抬起手，肩上出现了一道道冰柱，她的手向前一拨，冰柱便向巨兽的脖子飞去。当冰柱接触到巨兽的时候，竟然融入了它的身体，只留下几块冰渣，落入了大海中。
竟然没用？
"快看！"众人随着里安的手指向上一看，发现一条刚刚被击断的触手正在愈合，变长。大家明白了，这就是触手永远打不完的原因。飞船又升高了一点，突然晃动了一下，不用了。黎莎伸手干掉了吸住船底的几根触手，解除的飞船的负荷。再过一会儿，就能脱险了。这时，巨兽的头部突然开始变色，变得越来越红，黑洞洞的眼框里聚居了一个火红的能量球。海面上波涛汹涌，散落着无数巨兽的断臂。巨兽的头部向前一甩，眼中的火球，飞快地向空中的沙鲸飞了过来。
黎莎早就做好了准备。一道蓝色的半球体结界出现在飞船后部，挡住了飞来的火球，火球的颜色在一瞬间分散到了蓝色结界上，消失了。而飞船借着这股冲力，迅速加速，终于飞离了这边危险区域。
"这就是魔物。"斑尼仍然没有从刚才的事中过神来。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怕景象，他真得不愿意再看到第二次了。
"在空中应该比较安全吧？"里安定了定神。
"不。"黎莎显得激动，"空中也一样。魔物憎恨科技，这是他们的天性，只要我们不放弃这艘飞船，它们总会不断出现的。"
"这样的啊。"笛卡儿顿了顿，"但如果没有这艘飞船……"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除非我们有能力保护好它，否则，它只会给我们添麻烦。我的想法是，到达陆地后，马上放弃它，我们还有两条腿，对啊？我再也不想遇到刚才的东西了。"
"这……我们必须考虑一下。"笛卡儿犹豫不决地说，"真的，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倒也不是，人多的地方，魔物会优先攻击人的。"
他们站在甲板上，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还得依靠这艘飞船，一切上岸后再说吧。现在别总飞了，留着点能量。"黎莎渐渐平静下来，"我也知道，飞船的速度优势，确实不应该放弃……"
"那你说……"
"等等……"她向笛卡儿摆着手，好象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对了……其实……这个世界还是有一个地方允许机械存在的。"
"哪儿？"
"北方大陆的格兰特城。那儿是世界中唯一研究机械力量的地方。由于有大量重兵把守，魔物攻不进去。当然，这是需要大量血的代价的。"
笛卡儿迟疑不定的说："你觉得……"
"刚才我没多想，有点激动，对不住了。"黎莎微笑着说，"去格兰特是最好的办法，可比走路去安全过啦！可能，还能在那儿遇到愿意帮助我们的人呢！刚才确实激动了点，如果走路去，我们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真是，有点犯傻。"
"是耶……我们就去那儿吧！"里安又开始大叫大嚷了。
笛卡儿感激地点了点头，愣了半响，继而转过头来，看着远处蔚蓝色的天空。
"好吧，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星星在眨着眼睛。不知道它们是快乐的，或者是忧郁的呢？沙鲸平静地在海面上航行，没有一点声音。
"里安，睡了吗？"斑尼的声音从上铺传来。
里安睁开了眼睛。他和斑尼正睡在一张双层床上，斑尼睡上铺，里安睡下铺。他依旧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说："没有啊……你也不一样嘛。"
"睡不着。"斑尼长出了一口气，说："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
"我们怎么啦？"
"唉……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竟然还笑地出来，是不是……太不象话了。未来会怎样，明天会怎样，我都不清楚。我们竟然还能这么轻松？"
"该轻松的时候不轻松，该紧张的时候就紧张不起来了。我说……斑尼啊……你也是，轻松不是错啊！"
"但是，我们现在应该轻松吗？"
"现在不轻松一点，以后可那就没机会了。我们啊，就应该抓紧时间高兴。以前我们遇到类似的事情的时候，不都照样有说有笑的？"
"以前的事只与我们有关，但这次，是关系到整个世界。"
"别想太多，想再多也是没用的。"
"但是，我总觉的不安心。"斑尼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不安心啊，但我又能怎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自己安心。斑尼，你也该这样。"
"呵！我哪有你那么大本事。"
"你能做到的，别去想这些事，我们只要按着老师的话做就行了。"
"唉……好你个里安，我不说了。"
"睡吧……睡着了就不会想这些事了。"
"好吧……晚安，里安。"
"晚安，做个好梦。"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斑尼已经闭上了眼睛。
里安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他侧过身，透过窗户，看着远处漆黑的夜空，思索着刚才的话。
其实，他说的那些话，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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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真得不知道怎么谢你了。"笛卡儿说着便趴在了桌面上，默不作声。
火眼许久才回答："不用谢。"
"但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笛卡儿抬起头，激动地说，"如果你当时不肯帮忙的话，单靠我……"
"这不是为了你。我本来就应该这样做。我反而应该感谢你让我们知道了这件事，让我们能够有所行动。"
"唉……"笛卡儿叹了口气，"其实，只要我们早上几分钟，便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了。只要吉娜她们能成功逃走，只要我们不发现她们……但是……"
"其实，你还应该说，如果当初不把水之影当作能源，便什么事也没有！"
"这是我前几辈人的主意。当时，人们在地下发现了一块四面体的蓝色水晶，通过检测，发现里面蕴涵着无穷的能量。在建造西贝柳斯的时候，便决定用这块水晶作为能源。他们当时并不认为水之影的能量是无限的，只是暂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能源，便用它暂时顶上一段时间，等研制出新的能源再把它换掉。但是，水之影……却一直用到了现在。可能，是人的惰性在作怪吧。"
"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再后悔也没用了。"火眼沉重地说，"笛卡儿，将来的事先放在一边，我们现在，该怎样做？"
"首先，是先找到陆地，找到支持我们的人。"笛卡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你说我们还有选择吗？我们现在，连'放弃'这条路都不能走了。"
"那以后……"
"火眼，你的那几个学生可靠吗？"笛卡儿突然问。
"当然可靠。你为什么这样问？那，你觉得卡牧可靠吗？"
"卡牧虽然看起来很不听话，其实，他是非常听我话的，这点你不用担心，我还不了解他吗？不然，我昨天怎么敢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我反而担心你的那个几人……毕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限制住他们了。"
火眼拿起酒杯，对着阳光，仔细打量着杯上的镂空花纹。他摇摇头，说："就算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想背叛我，另外两人也会阻止他的。"
"是啊，至少这点能够让我们感到欣慰。"笛卡儿说，"至少，还有我们这几个人。"
飞船随着波浪轻轻晃动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也随之晃动，却一直没有洒出来。
"笛卡儿，今天早上下雨了。"火眼头也不抬地说。
"是啊。"
"太阳比平时晚了两个钟头。"
笛卡儿不解地看着他。
"但太阳总会出现的。"火眼抬起头，声音突然放开了，"是这样吗？"
"是的。"笛卡儿终于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阳光下，轻松的交谈仍在继续。
"黎莎，你也别中说笛卡儿怎么怎么样。"里安笑着说，"其实你母亲也不错啊。"
"恩，有这样一个母亲，是我的骄傲。"话虽这么说，黎莎的脸色却开始不安起来，"对了，斑尼，我都扯哪儿去了，你不是问……"
斑尼打断她的话，说："但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个问题。"
"什么？"
"你们上次，是用什么方法逃走的？"
黎莎突然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说："现在想起来，这真是一个大笑话。以为把我们关在封印里，使不出魔法就能控制我们了。但他们竟然没有将我们完全封闭起来，竟然在屋顶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通风口。确实，我们不能从这里出去，但是，它可以……"
黎莎伸出一只手，轻声喊着："老猫，出来哟……"她的袖子渐渐突出了一块，并慢慢向手心移动，转眼间，一团毛绒绒的白色东西已经停在她的手掌上。"这，就是我的老猫了。"她的手掌向上一抬，那团东西便迅速地跑到了她的肩膀上。
这下斑尼终于看清楚了。他的眼中又浮现出控制台上那只猫的影像，渐渐地，两个影像重合在了一起。"这个，猫吧，是它为你们开的门？"
"对啊。"黎莎说，"你别看它个头小，它可精着呢！破解迷码是它的拿手好戏。可惜的是，它不会说话，不然就完美了。"
"老猫？"里安对这么称谓感到很奇怪。
"只是我这么叫它。其实它已经三百多岁啦，应该算是老'猫'家了。"她捂着嘴笑起来，"当然，其他人都不是这么叫它的。其它人都叫它灵猫。不过，我还是觉得老猫亲切耶……"
"你们知道它为什么叫灵猫吗？"黎莎继续说，"因为它是有魔力的。有它在身边，魔法的威力会大大增强。就是因为我的魔力较弱，母亲才把它给我的。经过如此，我还是比不上姐姐。"
"能让我们看看吗？"斑尼有点冒失地问。
"当然可以，伸出手来。"
斑尼伸出了右手。那只猫突然跳了起来，落在斑尼手心，触手一阵温暖。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只猫，但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不安和恐惧，已经换成了轻松和愉快。这确实只是一只猫，鼻子、眼睛、嘴巴，都和一般的猫没什么两样，只是小多了，白色的长毛上点缀着两颗黑色的眼睛。他本想靠近点看，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这个胆量。里安却丝毫不感到害怕，还用手指去抚弄它头顶的长毛，这今斑尼感到很不自在。
"好了，回来吧。"黎莎向上一摆手，灵猫立即飞进了她的袖口，消失地无影无踪。
"整天有这么个毛绒绒的东西在身上不会不舒服么？"里安问。
"不会，习惯了就好了。"黎莎的脸微微有点泛红，"刚开始时确实不习惯，我还跟母亲吵了很久呢！"
"可以想象……"斑尼笑着说，"那你怎么就范的？"
"我有什么办法，难都你叫我……"
"打住打住，咱们还是换一个话题吧。"里安及时救了场，"比如……斑尼，你那天是怎么回事，害得这位小姐的逃狱计划失败了？"
斑尼的笑容突然消失了，"那次，是……"
"别担心，我不怪你。你当时的心是好的。"黎莎说，"说吧，我还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是做了一场梦。"斑尼低下了头，"我本来是在床上躺着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施了隐行魔法，然后莫名其妙就到你们那儿去了，最后，当你们走的时候……"
黎莎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她打断斑尼的话，说："隐行魔法？你是怎样学会的？"
"他嘛，天生的。"里安笑着说，"我们也常常问他这个问题，他告诉我们，他这种既不用念咒，也不用蓄力，他是想施就施，那个动作完全是摆酷的。"
"很多魔法的动作都是摆酷的。"斑尼向他呸了一声，转过身来，对着黎莎说，"确实是这样，我也想教会你们这个魔法，但是……这就像……控制一个不存在的器官的感觉。我根本说不清楚，没骗你们。"
"我不信。"黎莎说，"你一定是跟哪位世外高人学的，要知道，我们那儿，一个会隐形魔法的都没有。等等，你这样不就厉害了吗？杀人于无影中？"
"隐形后我根本攻击不到你，就像到了另外一个空间一样。"斑尼说，"不然，我怎么会连里安这小子都打不过？"
"嗨，你什么意思啊？"里安嘟着嘴，做出很不高兴的样子。
"斑尼，里安，你们大家都过来一下。"甲板那头，蒂丝突然出现了。她的脸微微有点不安。走近后，她指着船尾的方向说："刚才，卡牧发现有个东西一直跟着我们，他担心有危险，叫你们马上回去。保险起见，咱们回去吧？"
"有多远？"黎莎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刚才，大概有一公里吧。"
"我们不能回去！"黎莎突然睁大了眼睛，神情变得很可怖，她使劲摇了摇头，说，"快，叫其实人都上来，飞船必须马上起飞。那就是魔物！"
"黎莎，你想……"
"别磨蹭了，它马上就会出现了。"她一把抓住里安的手就往船尾跑，"魔物是最仇视机械的，它会把这艘船炸成碎片的！"
斑尼的脑子还算清醒。"蒂丝，你去帮他们，我去告诉其它人。"说完这句话，他飞身跑向舱门，消失在甲板的那一边。
沙鲸平稳地向前航行，船尾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白色印记。
几分钟前还带着笑容的脸，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就在这几分钟内！
黎莎死死地盯着海面，手中握着那条长鞭，身体随呼吸轻轻起伏着，脸颊两边的头发向前翻起。她的眼中，又出现了那种光，那种坚强面对未来的光。
"我们，该怎么做？"蒂丝问。
"在飞船起飞前，挡住它。"
"你确定，它会在这之前出现？"
"确定！"
突然间，海面上溅起了无数浪花。水花下，冒出了一个圆圆的脑袋，中间深陷的眼眶里发着令人胆战的红光。那是一只独眼巨兽的头，长宽大约有三十米。它左右摆动了一会儿，突然向上窜了五十多米，水花散开后，露出了它长长的脖子。它居高临下，眼睛时开时闭，显得那样的神秘、可怕。
"戒备！"黎莎睁大眼睛，保持着战斗姿态。他们都在等。里安和蒂丝也回过神来，拔出了他们的剑。
"小心！"身后传来了火眼的声音。黎莎似乎很随意地向右挥动长鞭，只听见"啪"的一声，飞来的灰色触手断成了两截，断下的部分借着惯性飞离了飞船，断口喷着红色的血。巨兽抽缩着把断手收了回去，又从水底伸出了几根触手。这时，除了卡牧在驾驶飞船，其他人都到齐了，他们向这些丑恶的触手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斑尼轻轻念起咒语，从天上召来一道闪电，击落了一只高空中的触手。断下的部分落在甲板上，还在不停地扭动，鲜血淌了一地。伴随着耀眼的火花，一根触手被炸成了两截，猩红的血块四散飞扬。飞船摇摆着上升，巨兽不停地收回受伤的触手，伸出新的触手，鲜血染红了大海。
火眼平静地看着巨兽深陷的眼睛，手心放射出无数条状的红光，一个巨大的火球拖着长尾，结结实实地落在它的眼睛里。它的头向后仰了一下，却像没事一样，继续向众人发动着攻击。蒂丝也抬起手，肩上出现了一道道冰柱，她的手向前一拨，冰柱便向巨兽的脖子飞去。当冰柱接触到巨兽的时候，竟然融入了它的身体，只留下几块冰渣，落入了大海中。
竟然没用？
"快看！"众人随着里安的手指向上一看，发现一条刚刚被击断的触手正在愈合，变长。大家明白了，这就是触手永远打不完的原因。飞船又升高了一点，突然晃动了一下，不用了。黎莎伸手干掉了吸住船底的几根触手，解除的飞船的负荷。再过一会儿，就能脱险了。这时，巨兽的头部突然开始变色，变得越来越红，黑洞洞的眼框里聚居了一个火红的能量球。海面上波涛汹涌，散落着无数巨兽的断臂。巨兽的头部向前一甩，眼中的火球，飞快地向空中的沙鲸飞了过来。
黎莎早就做好了准备。一道蓝色的半球体结界出现在飞船后部，挡住了飞来的火球，火球的颜色在一瞬间分散到了蓝色结界上，消失了。而飞船借着这股冲力，迅速加速，终于飞离了这边危险区域。
"这就是魔物。"斑尼仍然没有从刚才的事中过神来。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怕景象，他真得不愿意再看到第二次了。
"在空中应该比较安全吧？"里安定了定神。
"不。"黎莎显得激动，"空中也一样。魔物憎恨科技，这是他们的天性，只要我们不放弃这艘飞船，它们总会不断出现的。"
"这样的啊。"笛卡儿顿了顿，"但如果没有这艘飞船……"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除非我们有能力保护好它，否则，它只会给我们添麻烦。我的想法是，到达陆地后，马上放弃它，我们还有两条腿，对啊？我再也不想遇到刚才的东西了。"
"这……我们必须考虑一下。"笛卡儿犹豫不决地说，"真的，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倒也不是，人多的地方，魔物会优先攻击人的。"
他们站在甲板上，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还得依靠这艘飞船，一切上岸后再说吧。现在别总飞了，留着点能量。"黎莎渐渐平静下来，"我也知道，飞船的速度优势，确实不应该放弃……"
"那你说……"
"等等……"她向笛卡儿摆着手，好象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对了……其实……这个世界还是有一个地方允许机械存在的。"
"哪儿？"
"北方大陆的格兰特城。那儿是世界中唯一研究机械力量的地方。由于有大量重兵把守，魔物攻不进去。当然，这是需要大量血的代价的。"
笛卡儿迟疑不定的说："你觉得……"
"刚才我没多想，有点激动，对不住了。"黎莎微笑着说，"去格兰特是最好的办法，可比走路去安全过啦！可能，还能在那儿遇到愿意帮助我们的人呢！刚才确实激动了点，如果走路去，我们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真是，有点犯傻。"
"是耶……我们就去那儿吧！"里安又开始大叫大嚷了。
笛卡儿感激地点了点头，愣了半响，继而转过头来，看着远处蔚蓝色的天空。
"好吧，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星星在眨着眼睛。不知道它们是快乐的，或者是忧郁的呢？沙鲸平静地在海面上航行，没有一点声音。
"里安，睡了吗？"斑尼的声音从上铺传来。
里安睁开了眼睛。他和斑尼正睡在一张双层床上，斑尼睡上铺，里安睡下铺。他依旧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说："没有啊……你也不一样嘛。"
"睡不着。"斑尼长出了一口气，说："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
"我们怎么啦？"
"唉……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竟然还笑地出来，是不是……太不象话了。未来会怎样，明天会怎样，我都不清楚。我们竟然还能这么轻松？"
"该轻松的时候不轻松，该紧张的时候就紧张不起来了。我说……斑尼啊……你也是，轻松不是错啊！"
"但是，我们现在应该轻松吗？"
"现在不轻松一点，以后可那就没机会了。我们啊，就应该抓紧时间高兴。以前我们遇到类似的事情的时候，不都照样有说有笑的？"
"以前的事只与我们有关，但这次，是关系到整个世界。"
"别想太多，想再多也是没用的。"
"但是，我总觉的不安心。"斑尼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不安心啊，但我又能怎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自己安心。斑尼，你也该这样。"
"呵！我哪有你那么大本事。"
"你能做到的，别去想这些事，我们只要按着老师的话做就行了。"
"唉……好你个里安，我不说了。"
"睡吧……睡着了就不会想这些事了。"
"好吧……晚安，里安。"
"晚安，做个好梦。"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斑尼已经闭上了眼睛。
里安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他侧过身，透过窗户，看着远处漆黑的夜空，思索着刚才的话。
其实，他说的那些话，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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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务：清洁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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