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日的准点夕阳[征文]

2004-05-30 15:10 | 黑鸦

我亲爱的兄弟：

你还好么，估计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约就要回去了罢，总算要等到月底的
这个假期了，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今天写信因为春分，又到春分了...每年的此刻都会有的准点夕阳，它现在就在
我的面前的正西方燃烬坠落，一如我们从前曾在那个平台所望过的那轮...转眼
阿转眼，仿佛还是在昨天，一下子便已四年，时已过，境亦迁，唯独不变的，或
许只有这准点落下的夕阳了罢。

还记得在那个平台上眺望夕阳的日子么，那个时候的年少不经事，那个为赋新词
强说愁的年龄，那个多愁善感的初次流泪的青春...为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争执
不休，或者讲述各自的过往与感慨。那个时候的夕阳总是很壮美，把我们的城市
镀上一层厚重的紫金色，我们就在那里眺望，静静地等待它准点沉没...

你的抛硬币技术长进了么？那个时候你总是猜不对我手里的硬币，总是猜错。然
后便对我说，这太神秘，没法把握....但又每每想猜对，屡猜屡错，屡错屡猜，
都被你逗死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才硬币需要一种心境...只能用自己的心去
把握，别人的诀窍是不行的。但你总还是问我怎么能猜对，呵，不知道你现在明
白了么？

现在窗外的夕阳快要彻底死了。正把这衰老的一天带走，我走的那天那落日好像
也是这样吧，我们在平台上，我告诉你，我要走了，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念书.你
噢了一声,递了我一支烟，然后沉默。我们便在这沉默里葬送掉最后的这个夕阳
与最后一支烟，在它彻底死掉的一刹那，你拍拍我的肩膀，说，到那边记得来
信，然后转身，走了。走了两步转身又说，下次回来，给你看看我的文字，我打
算写东西了。你知道我当时多么意外么？然后你抛一个硬币，接住，放进我手
里，用力捏紧，说，这次是正面，转身，走掉，在平台的另一边消失。我摊开
手，手心里那个硬币上面能看见赫然的国徽。

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似乎没大跟你提到罢，这个地方荒凉的可以。每天在校
园里周而复始的运转着，了无生趣的人群——就像在一片绝望的海洋中般。唯一
能让生活有情趣的，就只有在这紧张的时间里抽出空来写点属于自己的文字了
罢。这里的女孩子也有漂亮性感的。但总感觉比以前我们班里的少了几许灵气
，多数都空乏得要命。哦，对了，顺便想起来，你追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你上
次来信对他只字未提。记得当时我还反对过你去追她，以可能耽误你学业为理
由。呵呵，那个时候自己还真那么一本正经呢。看看自己现在满口的无所谓，就
好像真把世界看透了那样。实际上，还是从前的老样子，特懵懂一人。现在还没
有从三年前的那个人的眼神中解脱——这大概是前世欠她的债罢。我经常觉得你
在这一点上比我幸福许多，至少你还拥有一个实实在在的精神寄托，至少不必在
麻木的人群中做出很超然的样子。或许自己真的开始衰老了。我已经明显地感到
那曾经的纯真与执着越走越远...我正在失去最后的青春。

哦，还有。我们的学校现在怎么样了？大约迎春要开了罢？咱们的教室还是
老样子么？你刻在墙上的字还在那里吧？真想一起再回去看看，凭吊一下我们的
过去。我常常怀念那五棵杨树落叶上的秋天日落，那被树枝分割的湛蓝天空——
我至今还记得那种蓝，透明的仿佛轻轻触碰便会碎掉——还有风吹动落叶的寂
静...估计这几年是没有机会再看到了，我想它们。
寂寞或许真如你所说，是不可原谅的罪，尤其是在这种夜晚，那出来，感叹两
句，然后再如出后继续原来的旅程。你原来总是期望硬币在正反两面之间停住，
期待它能推翻古典概率，岂不知，那第三面本也是概率作注定好了的。即使它发
生的可能性微不足道，也不可能摆脱概率论的控制——这或许也便是我们无论怎
么走，终归逃不出正反两面的摆布。春分日的夕阳必然准点落下。就像阿甘所说
的那样，究竟是随波逐流还是各有命途，不得而知。

啊，又开始啰嗦自己的感慨了。看来真的变得老叻。反正，不管如何，我们都觉
得自己过得舒坦，做事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那么，写到这里，保重。


2004/3/28 9：40PM CRow


p.s.
本打算在春分那天发的文章敲了一半就一直放在桌面上，直到今天才发了出来
2年前写过同名的一篇文，这片是照着改写的。灵感来自于《睡在我上铺的兄
弟》。
时间过得真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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