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１）
2004-09-09 08:14 | fantavision
那长着如同墨一般乌黑叶片的爬山虎蔓过了高墙，蔓过了忧伤，蔓满在了谁前进的路上。
可能是下午三点，我不知道时间，我的手表在黑暗中脱离了手腕，每个夜晚耳边清晰而单薄的时间脚步的喀嚓声离我而去。汗水让衣服粘在了我的身上。我走出胡同的时候，觉得阳光已经很好，睫毛上的光点闪烁。那些消失的东西注定丢在了阴暗潮湿的胡同中，和爬山虎一起，被流落在风中一个人悲伤唱歌。
风吹抚我的头发，它们散落在风中，妖娆地跳舞划成一个个优雅飘逸的弧线。闪耀地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的脸庞，我衣领上眼泪的透明痕迹。那些时光从我的身边打马而过，请让我坐在天桥锈迹斑斑的栏杆上，双脚垂在空中摇晃，看下面呼啸而过的车辆，带走我从天而降的泪水，头发肆无忌惮的飞舞，唱一支你听不明白的歌。
我的《圣经》在流浪中坏了，她的心被冻死了，她的手指枯萎了。
流浪……三年是一千天。
A. 乞丐。以及陌生人。
他在天桥的左下方。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尾巴的形状。头发已经全部花白。只有脸上的血红色颜料闪闪发亮。手里的那个不锈钢杯子和我从家里逃出来时带的一样。可是里面有硬币。五角的在阳光下闪烁，哐啷哐啷，那光线划伤了我的脸，那声音刺伤了我的身体。
我坐在天桥的栏杆上面，跑鞋露出脚指头。帆布的军鞋比我的脚趾长了两寸，水疱已经破了，不久会好的。这时候我就可以再被打出一个水疱来了。
我的眼睫毛被夹杂着沙的风吹乱了，从天空中可以看出我的瞳孔无光。
三天，三天我什么也没有吃了。我的手脚慢慢地瘦弱了，心脏跳动的速度似乎比以前要慢，我的伤口流血了，走不动路了。
几个小时前我被那个穿长裙的女人从面包店的橱窗前面拉到了街上，那个巧克力的蛋糕，如果我没有从家里逃走的话，可能我就可以得到了。黄色头发的女人朝我吐了口口水，骂我是个坏孩子。我不是坏孩子，你看我的脖子上还戴着镀银的十字架。上帝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告诉她们真相。
我只是饿了。渴了。被自己扔在了荒郊野岭杂草纵生的地方。
路上的灼热透过已经没有底的鞋到了我的身体。
我的脚伸到了天桥的外面。松开双手。如果有个人从我身后碰一碰我的身体，我就可以掉下去，血漫过路面的缝隙，在那些人的心里烙上一个印，死死地烙上。然后彻底地离开。我逃了如此久的事情。
我就可以不走了，那条路。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不走了。
可是那个小丑的硬币刺伤了我的瞳孔。我在天桥上狂奔，撞倒了一个戴假发的女人。还有一个提手提电脑的男人。
乞丐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看到我以后“咯咯”地笑了。他的不锈钢杯子里的硬币被他一掂一掂弄得很响。
我的裙子上沾满了泥土，膝盖摔破了皮。他知道我比他还狼狈。
我的脸被烧热了。他的笑声里面带着轻蔑。他知道了，他已经知道我的所有秘密。
这个让人讨厌的老男人。不锈钢杯子里面扔了许多硬币的男人。他居然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
“你饿了吧？我有蛋糕，给你吃吧。”
他从那个黑色的旧口袋里拿出了一块蛋糕，和我在橱窗前垂涎欲滴的一模一样。那巧克力蛋糕的芬芳弥漫了我的身体。
我狼吞虎咽那个蛋糕的时候，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是嘲讽的微笑，这个乞丐最终成为了我的施舍者。他给了我蛋糕，给了我甜蜜，可是他夺走了我内心不愿意告诉别人的秘密。
这条路明明是我一个人走的。我不要当一个乞丐。那样的黑，风从身体的旁边串过，和爬山虎一起奏响了伤口的声音。
“你吃完了？味道不错吧？”他的皱纹堆在一起，饱经风霜，可是他在嘲笑我，他嘲笑我隐藏着这个秘密。嘲笑我不愿意当一个乞丐。
“你要我……怎么办？我没有钱给你……可是我吃了你的蛋糕。”我咬着我的嘴唇，它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喝水而干涩，在一瞬间被我咬破了，我添到了血的味道。
他又笑了。我讨厌他笑的样子。甚至想扬起手抽他一巴掌。他一笑，眼神就是轻蔑的。那种眼神可以穿透内心的盔甲，盗取你的一切秘密。“我没说卖给你吃。”
“那你要怎么样？”
“我给你了。”他又摇晃了他的不锈钢杯子。让硬币在里面哐哐作响。
“你很饿，吃不上一个面包，喝不上一杯水。所以我施舍你，给你一块面包，让你不会饿死。对于我而言，你就是一个乞丐。而我呢，向那些男人女人要几枚硬币，对他们而言，我就是一个乞丐。可是不管怎么说，现在是你向我乞讨。因为你是乞丐，明白吗？是乞丐。”他说完摇摇他的头，用眼角瞟着我的脸。带着一种优越的表情，仿佛我是他一挥手就可以打死的一只苍蝇。
我实在难以忍耐他的嘲笑和轻蔑了。我冲了上去，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他真瘦，被我一下就推到了桥墩上。他没有笑了，但是很平静。用一种无视的眼神看着我。我伸出另一只手一起掐他的脖子，可是他轻易地打掉了我的手。我忘记了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今年十六岁，只有一米五，最重的时候只有七十八斤。他又朝我笑了，他没有生气，眼睛里没有怒火，他在这个腐败阴冷的地方过了太长时间，他已经死了，他已经不会发怒了。
可是他制服了我，将我反推到了桥墩上，我从他混浊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面孔，恐慌的眼神苍白的面孔和被鲜血染红的嘴唇。
“你早已经死了！你这样活着，不就是死了！”我竭尽全力冲着他的耳朵喊出了这句话，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空白，无法继续思考。这个可怜可悲有可恶的家伙，他居然这样卑贱可耻地活着。他居然要我，也如此卑贱可耻地活。
“对，我是已经死了。可是比你要活受罪要好些。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个乞丐。我们大家都是乞丐。”他把手松开了。我跌撞了几步，几乎要晕倒砸地上。只能看见他的脸模糊的表情，可是他没有嘲笑我。他的嘴角没有邪恶地上扬。
他拿起了那个不锈钢的杯子，在阳光下被照射得光芒刺眼。他把被子递给了我，“拿去吧，这些钱。”可笑！他居然要给我他乞讨来的钱！
“我说过了，我不是乞丐！我不要乞讨你的钱！”我慢慢的后退，害怕他再将我死死擒住，但依然喊出了这句话。他把杯子里的钱倒出来放在地上，然后背起他那个巨大破损的帆布黑包站起来，转过身走了。可是他还是说，“我们都是乞丐，你不承认也没有用。”
我不知道怎么，居然拿起他的钱，倒在地上有十几枚硬币和两张纸币。我没有数，将它们一把塞进邋遢的的口袋里。
第二天，那个乞丐没有来。他的硬币在我的口袋了，我一枚也没有用。虽然昨天夜晚我在公园的长椅子上借着月光将他们看了一遍又一遍，艰难地咽了口水，可是我还是决定还给他。
我鼓起勇气拦住一个送报纸的投递员，“你可以告诉那个乞丐，他怎么不在了吗？你知道吧？”我想他每天从这里过，他会告诉我的。
可是他厌恶地看了我一眼，粗声粗气地说，“走开！小乞丐！我要去工了。”
他居然也说我是一个乞丐，可是每个人都是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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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下午三点，我不知道时间，我的手表在黑暗中脱离了手腕，每个夜晚耳边清晰而单薄的时间脚步的喀嚓声离我而去。汗水让衣服粘在了我的身上。我走出胡同的时候，觉得阳光已经很好，睫毛上的光点闪烁。那些消失的东西注定丢在了阴暗潮湿的胡同中，和爬山虎一起，被流落在风中一个人悲伤唱歌。
风吹抚我的头发，它们散落在风中，妖娆地跳舞划成一个个优雅飘逸的弧线。闪耀地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的脸庞，我衣领上眼泪的透明痕迹。那些时光从我的身边打马而过，请让我坐在天桥锈迹斑斑的栏杆上，双脚垂在空中摇晃，看下面呼啸而过的车辆，带走我从天而降的泪水，头发肆无忌惮的飞舞，唱一支你听不明白的歌。
我的《圣经》在流浪中坏了，她的心被冻死了，她的手指枯萎了。
流浪……三年是一千天。
A. 乞丐。以及陌生人。
他在天桥的左下方。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尾巴的形状。头发已经全部花白。只有脸上的血红色颜料闪闪发亮。手里的那个不锈钢杯子和我从家里逃出来时带的一样。可是里面有硬币。五角的在阳光下闪烁，哐啷哐啷，那光线划伤了我的脸，那声音刺伤了我的身体。
我坐在天桥的栏杆上面，跑鞋露出脚指头。帆布的军鞋比我的脚趾长了两寸，水疱已经破了，不久会好的。这时候我就可以再被打出一个水疱来了。
我的眼睫毛被夹杂着沙的风吹乱了，从天空中可以看出我的瞳孔无光。
三天，三天我什么也没有吃了。我的手脚慢慢地瘦弱了，心脏跳动的速度似乎比以前要慢，我的伤口流血了，走不动路了。
几个小时前我被那个穿长裙的女人从面包店的橱窗前面拉到了街上，那个巧克力的蛋糕，如果我没有从家里逃走的话，可能我就可以得到了。黄色头发的女人朝我吐了口口水，骂我是个坏孩子。我不是坏孩子，你看我的脖子上还戴着镀银的十字架。上帝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告诉她们真相。
我只是饿了。渴了。被自己扔在了荒郊野岭杂草纵生的地方。
路上的灼热透过已经没有底的鞋到了我的身体。
我的脚伸到了天桥的外面。松开双手。如果有个人从我身后碰一碰我的身体，我就可以掉下去，血漫过路面的缝隙，在那些人的心里烙上一个印，死死地烙上。然后彻底地离开。我逃了如此久的事情。
我就可以不走了，那条路。如果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不走了。
可是那个小丑的硬币刺伤了我的瞳孔。我在天桥上狂奔，撞倒了一个戴假发的女人。还有一个提手提电脑的男人。
乞丐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看到我以后“咯咯”地笑了。他的不锈钢杯子里的硬币被他一掂一掂弄得很响。
我的裙子上沾满了泥土，膝盖摔破了皮。他知道我比他还狼狈。
我的脸被烧热了。他的笑声里面带着轻蔑。他知道了，他已经知道我的所有秘密。
这个让人讨厌的老男人。不锈钢杯子里面扔了许多硬币的男人。他居然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
“你饿了吧？我有蛋糕，给你吃吧。”
他从那个黑色的旧口袋里拿出了一块蛋糕，和我在橱窗前垂涎欲滴的一模一样。那巧克力蛋糕的芬芳弥漫了我的身体。
我狼吞虎咽那个蛋糕的时候，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是嘲讽的微笑，这个乞丐最终成为了我的施舍者。他给了我蛋糕，给了我甜蜜，可是他夺走了我内心不愿意告诉别人的秘密。
这条路明明是我一个人走的。我不要当一个乞丐。那样的黑，风从身体的旁边串过，和爬山虎一起奏响了伤口的声音。
“你吃完了？味道不错吧？”他的皱纹堆在一起，饱经风霜，可是他在嘲笑我，他嘲笑我隐藏着这个秘密。嘲笑我不愿意当一个乞丐。
“你要我……怎么办？我没有钱给你……可是我吃了你的蛋糕。”我咬着我的嘴唇，它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喝水而干涩，在一瞬间被我咬破了，我添到了血的味道。
他又笑了。我讨厌他笑的样子。甚至想扬起手抽他一巴掌。他一笑，眼神就是轻蔑的。那种眼神可以穿透内心的盔甲，盗取你的一切秘密。“我没说卖给你吃。”
“那你要怎么样？”
“我给你了。”他又摇晃了他的不锈钢杯子。让硬币在里面哐哐作响。
“你很饿，吃不上一个面包，喝不上一杯水。所以我施舍你，给你一块面包，让你不会饿死。对于我而言，你就是一个乞丐。而我呢，向那些男人女人要几枚硬币，对他们而言，我就是一个乞丐。可是不管怎么说，现在是你向我乞讨。因为你是乞丐，明白吗？是乞丐。”他说完摇摇他的头，用眼角瞟着我的脸。带着一种优越的表情，仿佛我是他一挥手就可以打死的一只苍蝇。
我实在难以忍耐他的嘲笑和轻蔑了。我冲了上去，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他真瘦，被我一下就推到了桥墩上。他没有笑了，但是很平静。用一种无视的眼神看着我。我伸出另一只手一起掐他的脖子，可是他轻易地打掉了我的手。我忘记了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今年十六岁，只有一米五，最重的时候只有七十八斤。他又朝我笑了，他没有生气，眼睛里没有怒火，他在这个腐败阴冷的地方过了太长时间，他已经死了，他已经不会发怒了。
可是他制服了我，将我反推到了桥墩上，我从他混浊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面孔，恐慌的眼神苍白的面孔和被鲜血染红的嘴唇。
“你早已经死了！你这样活着，不就是死了！”我竭尽全力冲着他的耳朵喊出了这句话，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空白，无法继续思考。这个可怜可悲有可恶的家伙，他居然这样卑贱可耻地活着。他居然要我，也如此卑贱可耻地活。
“对，我是已经死了。可是比你要活受罪要好些。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个乞丐。我们大家都是乞丐。”他把手松开了。我跌撞了几步，几乎要晕倒砸地上。只能看见他的脸模糊的表情，可是他没有嘲笑我。他的嘴角没有邪恶地上扬。
他拿起了那个不锈钢的杯子，在阳光下被照射得光芒刺眼。他把被子递给了我，“拿去吧，这些钱。”可笑！他居然要给我他乞讨来的钱！
“我说过了，我不是乞丐！我不要乞讨你的钱！”我慢慢的后退，害怕他再将我死死擒住，但依然喊出了这句话。他把杯子里的钱倒出来放在地上，然后背起他那个巨大破损的帆布黑包站起来，转过身走了。可是他还是说，“我们都是乞丐，你不承认也没有用。”
我不知道怎么，居然拿起他的钱，倒在地上有十几枚硬币和两张纸币。我没有数，将它们一把塞进邋遢的的口袋里。
第二天，那个乞丐没有来。他的硬币在我的口袋了，我一枚也没有用。虽然昨天夜晚我在公园的长椅子上借着月光将他们看了一遍又一遍，艰难地咽了口水，可是我还是决定还给他。
我鼓起勇气拦住一个送报纸的投递员，“你可以告诉那个乞丐，他怎么不在了吗？你知道吧？”我想他每天从这里过，他会告诉我的。
可是他厌恶地看了我一眼，粗声粗气地说，“走开！小乞丐！我要去工了。”
他居然也说我是一个乞丐，可是每个人都是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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