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 之 人之道——妙云篇（《仙剑：问情篇》同人）
2004-11-17 17:05 | 赖尔
人之道——妙云篇
文/ 赖尔
从小到大，妙云就不曾出过家门。并非是妙云出身名门望族，所以必须谨遵礼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之相反，妙云家是普通的百姓，与胜州其他千万布衣一样，是那种虽称不上贫困却也绝不富裕的朴素人家。按理说，妙云应该体谅年过半百的老父老母，抛头露面出现于市集街巷之上，为生活添置些柴米油盐什么的。然而，爹娘却坚决反对妙云出门，致使她从小到打没有踏出过那小平房一步，一步也没有。
其中缘由，虽然爹娘不曾说过，但是云儿也明白。一切只因云儿天生面无颜，爹娘怕云儿的丑面出去吓着了别人。
然而，云儿却始终不明白，何谓“美”而何谓“丑”。家中没有铜镜，因此云儿不曾自己端详过自己那张被爹娘称为“丑面”的脸庞。但是，虽未看得仔细，云儿却也从水盆之中依稀瞥见过自己的容貌，只觉得不如爹娘的脸看上去那样舒服，却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脸有什么异样。难道，这就是“丑”了吗？
妙云不知自己的脸究竟为何被称之为“丑”，更不知这世间所谓的“美”生得怎般模样。这个困惑萦绕在云儿心中十几年，自从能分辨事理以来就不曾淡却。云儿想出门，哪怕一次也好，想见见什么是美，想问问他人，云儿的脸是否真的丑不堪言，令人作呕。
然而，若向爹娘提起出门的要求，必定被他们责骂，并在此后严加看管。因此，云儿选择了偷溜。那一天，云儿戴上了雨天用的蓑笠，罩住了自己的容貌，而后出了家门。
原来，这就是“街道”啊。好多的人，熙熙攘攘，大大小小的房屋。云儿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家是什么样子，第一次看见奇奇怪怪的动物。那种会冲人“汪汪”直叫的黄色动物，就是传说中的“狗”了吧。直到这时候，云儿才了解到，自己的眼界是多么得狭小，外面的世界对于云儿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仿佛另一个时空。
井底之蛙。突然想到在书里看见过这样一个词语，这个时候用来形容自己，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嘴角勾勒出自嘲的弧度，云儿以为自己会悲哀，可是心里好空。
想回去了，逃回自己的井。然而没有出过家门的妙云自然不可能认识路。当意识到自己似乎迷失之后，云儿只有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市之上。
路边的小摊，贩卖着花花绿绿、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那摊主好漂亮，买东西的女孩子们都好漂亮——或者说，这街道上的每一个行人，都长得好生耀眼，比云儿的爹娘看上去漂亮千倍。而比起水盆中自己的那张脸……云儿终于可以了解到什么是天渊之别。
不须问了。云儿已经明白了美与丑的差别。是的，自己那张看上去不如他人舒坦的脸，就是“丑面”。而除她之外，所有人都是“美”的表现。
“姑娘！来！来！我这儿的胭脂是全胜州最好的，试一试吧！”一个摊主冲四处张望，冲路边经过的女子招呼着。
“胭脂？那是什么？”云儿的心中好生疑惑，脚步不由地向那小摊移去。那里围着好几个姑娘，虽然和自己一样都是寻常百姓打扮，但是每一个都美得像天仙一样，手中拿着一红色小盒，或闻或看，三三两两地嬉笑着。
“姑娘，我这儿的胭脂可是最好的。”见妙云慢慢走过来，摊主立刻卖力地招呼起来，可见她戴着蓑笠着实奇怪，便随口道，“大晴天的戴蓑笠做甚？”一边伸手揭去了蓑笠。
沉寂。一瞬的沉寂之后，四起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呀——”尖锐的叫声从那几名买胭脂的女子口中散溢开来。伴随着尖叫，他们惊恐的表情让妙云一生都无法忘怀。
尖叫声还在继续。然后就是凌乱的脚步声。包括小摊主在内，所有人都在顷刻间逃离了她的身边。而街道上其他因为听到尖叫声而好奇地望过来的人，在见到她的脸之后，也都露出了见鬼一般的惊恐表情，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
就在刹那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大街只剩下一片死寂。路上，只有云儿孤零零的一个。
原来，她竟丑到这个地步，让路人都落荒而逃。真的，如爹娘所言，她的丑面令人作呕。
然而，没有预期之中的哀伤，也没有预期之中的悲怆。心中空空的。只是，她想问：纵使美与丑有着千差万别，但也不至于因为丑，她就没了出门见世的权利，就没了与人交流的权利，难道就只能蜷缩在屋子里，一辈子就不见天日了吗？
就因为她面丑，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了吗？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苦思这个问题。
云儿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中的了。只知道，当她看见爹娘，就脱口而出：“只因为面丑，难道就没有了追求幸福的权利了吗？”
爹爹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刮：“你安分点！长成这个德行就已经丢了祖宗十八代的脸了，还偏偏要出门吓人，还怕脸丢不够吗？”
原来，真的，因她面丑，就没了幸福的权利啊。
现在，丑陋的蛤蟆连自己狭小的井都失去了，她还剩下些什么呢？浑浑噩噩推门出去，不顾爹娘的阻拦。一路上，无视路人的惊慌失措，云儿就这样不停走，不停走。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是一条宽广的河流。这大约就是传说中胜州边的纳林河源了吧。如此想着，云儿下意识就走进了河里。
水淹没了口鼻，胸口像爆开一般。承受着异样痛苦的云儿，此时却只有一个念头：
她的丑面会不会吓着了鱼儿？
不知过了多久，当云儿醒来之时，只见四周一片泽泊。她轻轻挪动着身体想要站起，却发现不仅没有一丝痛感，并且行动轻盈地可怕。她仔细低头一看，只见河底躺着自己的肉体。
原来，是鬼了啊……丑女已经很吓人了，若是丑鬼，不就更可怕了吗？
如此思忖着，云儿一步一步走上河岸，在那里，她见到了一个人——哦，不，是“妖”。
初见他时，他的样貌比在胜州大街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漂亮。然而，与他们不同的是，他没有逃开，只是以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眸望着她。
“你为什么不逃？”她好奇，所以问。
他没有回答，却反问：“你为什么自尽？做孤魂野鬼好玩吗？”
她不明白他的语气中为何竟然夹杂着怒气，老实地道：“因为我丑，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所以我死。”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漂亮的黑眸看着她，看得她很不自在。于是，她逃了。
她四处游晃，不知该去何方。但她不论逃到哪儿，他都在后面跟着她。他是妖，他比较强，所以她甩不开。终于有一天，她心烦意乱地怒道：“你为什么老跟着我？没见到我的丑面吗？”
“是的，你很丑。”他望着她，漂亮的眸子不曾流转一下眼光，“但是，丑也可以追求幸福。你的幸福，我给你。”
她懵了。
随后的漫长的时光中，他不停跟着她，还会向她求婚。当她问他看上她哪点，他道：“妖界大多都不是人形的生物，长得千奇百怪。你虽然丑，但我看着亲切，顺眼。”
她怒了。面对他的说辞，极度愤怒。这男人竟然因她保有人形，比那些奇形怪状的妖怪来得顺眼，就说要娶她！她气急，道：“不嫁！死也不嫁！我看那些奇形怪状的妖怪都比你顺眼！”
面对她的怒火，他沉吟片刻，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恩……我这副模样你看不顺眼吗？那……你觉得怎样会顺眼些？”
“你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吗？”她气得口不择言，“我就喜欢那种奇形怪状的，你这种样子最难看了！”
他看着她，眼光不曾流转，黑色的眸子里是认真的神气：“好，既然你不喜欢这样，我就变。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永远变为丑面，变成异形，从今再也不以真身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答应嫁给我。”
她远远不曾了解他的认真，因此，她赌气地点了头。然后，他便立即对自己施下了永不可解的咒法，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妖怪，丑丑的。
她后悔了。其实，她爱死了看他的俊秀模样，爱死了看他偶尔流露出的微笑和眸子里的光。可仅仅因为她耍性子，他竟然就真的改变了自己的外貌，他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这个蠢家伙！难道就听不出她是气话吗？
不过，也好……至少这样丑丑的他，与面丑的她站在一起，要般配许多……
于是，她半带埋怨地嫁给了他，嫁给了这个丑丑的妖怪——
她虽面丑，却也抓住了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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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赖尔
从小到大，妙云就不曾出过家门。并非是妙云出身名门望族，所以必须谨遵礼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之相反，妙云家是普通的百姓，与胜州其他千万布衣一样，是那种虽称不上贫困却也绝不富裕的朴素人家。按理说，妙云应该体谅年过半百的老父老母，抛头露面出现于市集街巷之上，为生活添置些柴米油盐什么的。然而，爹娘却坚决反对妙云出门，致使她从小到打没有踏出过那小平房一步，一步也没有。
其中缘由，虽然爹娘不曾说过，但是云儿也明白。一切只因云儿天生面无颜，爹娘怕云儿的丑面出去吓着了别人。
然而，云儿却始终不明白，何谓“美”而何谓“丑”。家中没有铜镜，因此云儿不曾自己端详过自己那张被爹娘称为“丑面”的脸庞。但是，虽未看得仔细，云儿却也从水盆之中依稀瞥见过自己的容貌，只觉得不如爹娘的脸看上去那样舒服，却也并不觉得自己的脸有什么异样。难道，这就是“丑”了吗？
妙云不知自己的脸究竟为何被称之为“丑”，更不知这世间所谓的“美”生得怎般模样。这个困惑萦绕在云儿心中十几年，自从能分辨事理以来就不曾淡却。云儿想出门，哪怕一次也好，想见见什么是美，想问问他人，云儿的脸是否真的丑不堪言，令人作呕。
然而，若向爹娘提起出门的要求，必定被他们责骂，并在此后严加看管。因此，云儿选择了偷溜。那一天，云儿戴上了雨天用的蓑笠，罩住了自己的容貌，而后出了家门。
原来，这就是“街道”啊。好多的人，熙熙攘攘，大大小小的房屋。云儿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家是什么样子，第一次看见奇奇怪怪的动物。那种会冲人“汪汪”直叫的黄色动物，就是传说中的“狗”了吧。直到这时候，云儿才了解到，自己的眼界是多么得狭小，外面的世界对于云儿来说，一切都是陌生的，仿佛另一个时空。
井底之蛙。突然想到在书里看见过这样一个词语，这个时候用来形容自己，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嘴角勾勒出自嘲的弧度，云儿以为自己会悲哀，可是心里好空。
想回去了，逃回自己的井。然而没有出过家门的妙云自然不可能认识路。当意识到自己似乎迷失之后，云儿只有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市之上。
路边的小摊，贩卖着花花绿绿、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那摊主好漂亮，买东西的女孩子们都好漂亮——或者说，这街道上的每一个行人，都长得好生耀眼，比云儿的爹娘看上去漂亮千倍。而比起水盆中自己的那张脸……云儿终于可以了解到什么是天渊之别。
不须问了。云儿已经明白了美与丑的差别。是的，自己那张看上去不如他人舒坦的脸，就是“丑面”。而除她之外，所有人都是“美”的表现。
“姑娘！来！来！我这儿的胭脂是全胜州最好的，试一试吧！”一个摊主冲四处张望，冲路边经过的女子招呼着。
“胭脂？那是什么？”云儿的心中好生疑惑，脚步不由地向那小摊移去。那里围着好几个姑娘，虽然和自己一样都是寻常百姓打扮，但是每一个都美得像天仙一样，手中拿着一红色小盒，或闻或看，三三两两地嬉笑着。
“姑娘，我这儿的胭脂可是最好的。”见妙云慢慢走过来，摊主立刻卖力地招呼起来，可见她戴着蓑笠着实奇怪，便随口道，“大晴天的戴蓑笠做甚？”一边伸手揭去了蓑笠。
沉寂。一瞬的沉寂之后，四起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呀——”尖锐的叫声从那几名买胭脂的女子口中散溢开来。伴随着尖叫，他们惊恐的表情让妙云一生都无法忘怀。
尖叫声还在继续。然后就是凌乱的脚步声。包括小摊主在内，所有人都在顷刻间逃离了她的身边。而街道上其他因为听到尖叫声而好奇地望过来的人，在见到她的脸之后，也都露出了见鬼一般的惊恐表情，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逃了开去。
就在刹那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大街只剩下一片死寂。路上，只有云儿孤零零的一个。
原来，她竟丑到这个地步，让路人都落荒而逃。真的，如爹娘所言，她的丑面令人作呕。
然而，没有预期之中的哀伤，也没有预期之中的悲怆。心中空空的。只是，她想问：纵使美与丑有着千差万别，但也不至于因为丑，她就没了出门见世的权利，就没了与人交流的权利，难道就只能蜷缩在屋子里，一辈子就不见天日了吗？
就因为她面丑，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了吗？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苦思这个问题。
云儿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中的了。只知道，当她看见爹娘，就脱口而出：“只因为面丑，难道就没有了追求幸福的权利了吗？”
爹爹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刮：“你安分点！长成这个德行就已经丢了祖宗十八代的脸了，还偏偏要出门吓人，还怕脸丢不够吗？”
原来，真的，因她面丑，就没了幸福的权利啊。
现在，丑陋的蛤蟆连自己狭小的井都失去了，她还剩下些什么呢？浑浑噩噩推门出去，不顾爹娘的阻拦。一路上，无视路人的惊慌失措，云儿就这样不停走，不停走。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是一条宽广的河流。这大约就是传说中胜州边的纳林河源了吧。如此想着，云儿下意识就走进了河里。
水淹没了口鼻，胸口像爆开一般。承受着异样痛苦的云儿，此时却只有一个念头：
她的丑面会不会吓着了鱼儿？
不知过了多久，当云儿醒来之时，只见四周一片泽泊。她轻轻挪动着身体想要站起，却发现不仅没有一丝痛感，并且行动轻盈地可怕。她仔细低头一看，只见河底躺着自己的肉体。
原来，是鬼了啊……丑女已经很吓人了，若是丑鬼，不就更可怕了吗？
如此思忖着，云儿一步一步走上河岸，在那里，她见到了一个人——哦，不，是“妖”。
初见他时，他的样貌比在胜州大街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漂亮。然而，与他们不同的是，他没有逃开，只是以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眸望着她。
“你为什么不逃？”她好奇，所以问。
他没有回答，却反问：“你为什么自尽？做孤魂野鬼好玩吗？”
她不明白他的语气中为何竟然夹杂着怒气，老实地道：“因为我丑，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所以我死。”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那双漂亮的黑眸看着她，看得她很不自在。于是，她逃了。
她四处游晃，不知该去何方。但她不论逃到哪儿，他都在后面跟着她。他是妖，他比较强，所以她甩不开。终于有一天，她心烦意乱地怒道：“你为什么老跟着我？没见到我的丑面吗？”
“是的，你很丑。”他望着她，漂亮的眸子不曾流转一下眼光，“但是，丑也可以追求幸福。你的幸福，我给你。”
她懵了。
随后的漫长的时光中，他不停跟着她，还会向她求婚。当她问他看上她哪点，他道：“妖界大多都不是人形的生物，长得千奇百怪。你虽然丑，但我看着亲切，顺眼。”
她怒了。面对他的说辞，极度愤怒。这男人竟然因她保有人形，比那些奇形怪状的妖怪来得顺眼，就说要娶她！她气急，道：“不嫁！死也不嫁！我看那些奇形怪状的妖怪都比你顺眼！”
面对她的怒火，他沉吟片刻，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恩……我这副模样你看不顺眼吗？那……你觉得怎样会顺眼些？”
“你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吗？”她气得口不择言，“我就喜欢那种奇形怪状的，你这种样子最难看了！”
他看着她，眼光不曾流转，黑色的眸子里是认真的神气：“好，既然你不喜欢这样，我就变。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永远变为丑面，变成异形，从今再也不以真身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答应嫁给我。”
她远远不曾了解他的认真，因此，她赌气地点了头。然后，他便立即对自己施下了永不可解的咒法，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妖怪，丑丑的。
她后悔了。其实，她爱死了看他的俊秀模样，爱死了看他偶尔流露出的微笑和眸子里的光。可仅仅因为她耍性子，他竟然就真的改变了自己的外貌，他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这个蠢家伙！难道就听不出她是气话吗？
不过，也好……至少这样丑丑的他，与面丑的她站在一起，要般配许多……
于是，她半带埋怨地嫁给了他，嫁给了这个丑丑的妖怪——
她虽面丑，却也抓住了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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