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 之 妖之道——燎日篇（《仙剑：问情篇》同人）
2004-11-20 18:18 | 赖尔
妖之道——燎日篇
文/ 赖尔
赤炎：
不知道这封信是否可以顺利烧给地下的你，又或者重堕入轮回的你已经来不及收到这样一封信。然而，我依然还是写了，固执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道歉，首先是要道歉。虽然我并不觉得亏欠你什么，可是，你与你的夫人是因我而死这是不争的事实。然而，我一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何在见到我时露出一副如临大敌一般的表情；我也直到现在依然想不明白，为何当我想看一看你襁褓中那两个孩子的时候，你会不顾一切地扑上来似是要与我拼命；我更不明白，为何见到你没了气息，你的夫人，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狠得下心来一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我不明白，难道是因为我缺少了你那一半的记忆，因此才会浑浑噩噩，才会不明白自己为何而生为何而活。在我的记忆之中，没有过往，一切只从锁妖塔下，那个叫“紫萱”的女人将我们一分为二开始。然后，我凭空出生了，仿佛从石头之中蹦出来的一样。我茫然地看着自己强壮的手脚，却不明白它们是为什么而存在。事实上，我连自己为什么而存在都不甚明了。
我羡慕你，更是嫉妒你。凭什么你与我乃同一魂晶而生，你却知道应该何去何从；凭什么，和我乃同一灵魂体的你，却有人在锁妖塔下苦等了你十几年；凭什么，和我乃同一灵魂体的你，却会懂得在石村安置下一个平平静静的家。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知道，当你离去之后，我看着广袤无垠的天空，却不知道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的容身之所。良久，我抬起脚步，随性地迈向一个方向，却发现青草在我的脚下迅速倒退，而我的身体却轻飘飘像飞起来一般快得不可思议。不知多久之后，虽然不感觉到疲累，我还是坐下茫然地发呆。此时，我的身上却冒出热气，吓得我以为是着了火——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懂得那些是“武功”，是力量。然而，我并不因为自己有这些力量而高兴。因为，即使我可以轻易地捏碎一块巨石，可是，我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去捏碎它。
是的，我知道自己很强，但我却不明白自己为何而强。于是，我又开始想起你，开始羡慕你，然后不能自已地嫉妒你。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要那些武功，不要那些力量。我想要的，是你那一半的记忆啊。至少，我可以知道我是谁，知道我从哪儿来，知道我将要向何处去……
为了寻回自己的记忆，那日，我动身去找你。不想却造成你夫妻双亡，而我想要寻回的记忆却随着你的离世而永远不可能重现了。看着你的尸首，我突然开始大笑，笑不可遏，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是赤炎，一直都是。那么，我是什么呢？
那日，我给自己取了名字：“燎日”。从那天起，我就是燎日。
不知自己为何迷惘的燎日
赤炎：
还是我。不知怎么，给你写信已经成为我不明究里的习惯，这种向你说话的冲动，固执到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记得你的两个儿子吗？煌和煊。那日，你们死后，我回头看向襁褓中的他们，心中生上的是一种奇异的矛盾感情。看着那个标着“煌”和“煊”字的襁褓，我突然想到：既然你和我乃同已灵魂体，那么，你的孩子也自然就是我的孩子了。这个认知让我无缘由地开怀起来，我伸手轻轻抱起那个叫“煊”的孩子，让他舒适地躺在我的臂弯中。然而此时，他却不识时务地大哭起来，无论我怎样哄他、逗他，他依旧是不停地哭，哭得我心烦意乱。我这才意识到：他叫“周煊”，是你周赤炎的孩子。
赤炎，你一直是赤炎，有家、有孩子、有过往、有记忆，而我，是燎日，是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怎么会有孩子！如此思忖良久，当我回过神来，那孩子已经被我在不知不觉间活活掐死了。
看着那个在我的臂弯中死去的孩子，我又开始想要大笑。于是，我仰天肆意地大笑起来，笑到吵醒了另一个原本熟睡着的孩子。听见他胡乱地啼哭，我笑得愈加开心，笑得流出泪来——
我究竟，是什么啊？我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后来，我用“移魂大法”将煊儿的灵魂移到了你的身上，给他取名“星璇”，然后将他带到里蜀山。
璇儿有着你的外貌，但他更像是我的孩子。不仅是因为他从小生在里蜀山，妖气无法控制生出了白狼耳朵，更是因为他与我一样，刚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就拥有着成熟的身体和强大的力量。然而，他比我幸运，他是婴儿，心智在不停成长，并非像我当年一样出生便会思考，而后越想就越要崩溃。
璇儿像我，因此我待他很好。我教他怎样走路，怎样使用那与他心智不符的成人肉体，教他怎样控制原本不属于他的力量。可是，每当我看见他努力完成了本不该他这个年龄所做的事，在骄傲、自豪和欣慰的心情之后，随即而来的是嫉妒。璇儿虽拥有着不属于他的力量，但他同时也拥有着过往成长的记忆，因此他不曾迷惘。
然而我，直到现在，依然在迷惘。即使我找到了栖身之所，找到了活着的方法，可是，我依然感觉到心中缺了一角，非常重要的一角。没有它，我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不明白心中那种空荡荡的牵挂和失落，是为了什么。
我又想笑了，笑到流出泪来。眼间微酸的感觉能让我稍微平静下来，心中微微的痛楚能让我觉得有些许的充实。所以，我要放声大笑，笑不可遏，定要笑出泪来。哈哈。
大笑着的燎日
赤炎：
这应该是我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不知道怎样写出自己现在的心境，好象有一丝不甘愿，却又分明了解那将会是一个解脱。
明日，我想，应是我与璇儿——不，是与你两个儿子摊牌的时候了。对了，我都没有向你提过你的小儿子，他叫“南宫煌”，长得清秀机敏，既不像你，亦不像我——哦，我又说错了，他是你的孩子，怎可能像我。
那日，璇儿带来了他的朋友。除了煌之外，还有几个人。我原本想像个好客的父亲一般，好好招待他们。可是，当我看见那个红色的身影时，我呆住了。
很多事情迅速在脑海中闪过。然而，速度却快到没能让我抓住其中任何一个画面。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仍然可以了解到，那是周赤炎的故事，是你与我被一分为二之前的故事。心中那缺失的一角被异样的感情所填满，然而失落与牵挂丝毫未减半分，反而愈加深刻。只是，我究竟是在牵挂些什么，却依然不清晰。
然而，即使依然没能寻回记忆，可我却能感觉到一种不同以往的获得。或许，那是一种被称之为“感情”的东西吧。我开始了解到，虽为同一魂晶，可当我们被一分为二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们将成为不同的个体。也许，我不应该执著于寻回周赤炎的那一段记忆。因为，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我和你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再是当初的周赤炎了。
赤炎，你是赤炎，不是京城里的周赤炎。而我燎日，则更不可能是那个周赤炎。煌和璇是赤炎的孩子，不是周赤炎的，更不可能是我的。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逼死他们父母的仇人罢了。纵使有养育之恩，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总有一日，他们是要报的。或许，明天就是一个好日子。
够了。隐约了解到自己为什么失落，为谁而牵挂就已经足够。原来，我并非执著于拥有你全部的记忆，事实上，你家的幸与不幸，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原来，我想抓住的，仅仅是那记忆中些许残缺画面，然后，给自己一个理由，解释自己威吓心痛。
只是，如今已经迟了，你们本不用也本不该死的。若是你尚未投胎转世，就等我明日下黄泉与你相见吧。这一次，或许一切都不会再阴错阳差。
呵呵，时至今日，我终于了解到，自己为何时常想要大笑了。原来，我并非想笑，只是，惟有狂笑出泪，才有一个能够流泪的好借口啊。这一次，就让我好好地笑着，等待着明日吧。
燎日 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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