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上篇]
2004-12-18 15:28 | 风平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想救赎些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有点类似于旅行,但不是为了某一个目的地.有人说那就是流浪吧,流浪就是没有目的地的旅行.但我想流浪也是有一个目的地的,而那目的地就在旅行者自己的身上.虽然有所不同,我还是愿意以流浪的方式来记述这段旅程,因为,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我所寻找的东西,就在我自己身上,甚至至今,还这样希望着,失望着.
听说旅行者是很长寿的,因为大多数故事里,旅行的人们都只是故事的载体,故事老去的时候,他们才会老去.所以我想,故事的开始我一定还很年轻,在我很年轻的时候,一定还没有开始这段旅程.起初，
----起初----
我看过一个关于A城的故事.
A城是个四季分明的地方,有林立的高楼,A城的人们大多居住在那里,其中包括我.
故事的时间是在秋天,当旅行的人还很年轻,当A城还是个四季分明的地方的时候,的一个秋天.我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个房间里度过,也有到街上去的时候,街上时常有许多人,以及许多让人与人说话的地方.
A城没有树,所以没有落叶,但阳光是落叶的颜色,所以我打开窗户，还是能感觉到秋天的存在.
窗外能看到对面楼房被雨迹侵蚀的墙壁，虽然我现在会想,那些深色的痕迹,究竟是雨,还是时间,刻在这墙壁,或是记忆之上的.住在对面的A君偶尔也会打开他的窗子,我在街上见到过A君,是个很文雅的人,我们有过几个小时的谈话,A君和我说了许多关于他的事,他所住的房间,他所去的饭店,他所经历过的时间.这本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我遇到的大多数人,都会告诉我这些,虽然内容各不相同,但也只是不相同罢了.但A君临走时对我说了句话,或许这就是我一直想再见到他的原因.想离开A城,A君是这么说的.
A君的房间里能看到许多我的房间里看不到的东西,A君的窗口挂着一串风铃,窗台前放着A君的钢琴,有时会看到A君在弹些什么曲子,但距离太远,我只能从A君的脸上找到一点悲伤的记号.
这是关于A君的事.
关于我还有一些东西要说.A城是个四季分明的地方,春天的时候飞鸟就会从远方归来,秋天结束之前又再飞走.这是我在楼顶看到的事情,有时候我会到楼顶去,看看A城似乎永远都清澈的蓝天.实际上我并不太关心飞鸟的事,我所在意的是在楼顶眺望到的那座城堡,远远地,立在那边的山上的城堡.在这里我时常会有些胡思乱想,比如城堡里会住着什么人,是不是有一条能够通往那里的路,也有时候,我会想,那些迁徙的飞鸟,会飞到什么地方.
我有想过什么时候我会到那个城堡里面居住,和A君——同样望着那座城堡的我也只见过A君,在那边的楼顶上.
然后某一天,在街上,我再次遇见了A君,但A君走得很匆忙,向着一个我很陌生的方向.
之后一段时间我没有再看到A君,对面的窗子一直开着,但A君没有再出现.直到一个很平静的夜晚,我接到了A君的电话.
A君说,离开这个城市吧.
我坐在窗前望着那边的窗口一直到天亮,但终于,我还是没有离开这个地方.我不知道离开的原因,也不知道离开的路.那一天A城崩溃了,高楼和人们都消失在废墟中.是飞鸟带着我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座城堡,随着崩塌的山石一起沉没在废墟之中的城堡.
一些虚妄的东西消失了,然后我们就开始了旅行.
----废墟----
飞鸟把我扔在了一个堆满垃圾的城市,然后它们飞走了,飞向那个我依然不知道在哪里的目的地.
我在这个堆满垃圾的城市度过了十几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就在这个城市的围墙上.
围墙是刷成粉白色的,我不知道这座墙壁有多高,因为它只是在看不边际的垃圾堆里露出了这一小截.我想围墙本来是拦截着这个城市的垃圾的,但现在围墙外也已经堆满了垃圾,和围墙内一样看不到边际的垃圾堆.垃圾堆上搭建着黑色的工厂,烟囱里冒着白色的烟.
我不知道自己要到地方去,又想到什么地方去,我失去了我熟悉的一切,所以,这个废墟确实很适合我.
在这里的是十几年里我一直在围墙上,我分不清那一面是内,哪一面是外,只知道曾经有这个概念,但现在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有时候坐在围墙上休息,有时眺望远处的边界,有时只是站在围墙上,望着那些黑色的工厂和烟囱发呆.然后,又沿着墙壁向某一个方向走着.
在那十几年里我一直没有见过飞鸟,或者是因为我一直在向这个方向走着,偏离了它们的路线,或者,在这个没有四季的地方,根本就不会有迁徙的飞鸟.
有时我会想如果一直留在我掉下来的地方,也许哪天,飞鸟们又经过的时候,会把我带到我要去的地方.但我并不知道我要去的是哪里,飞鸟应该也不知道,我不是飞鸟,我没有翅膀,只是想着,沿着这墙壁,向某一个方向走去,即便我可能只是绕着这个废墟,走了许多年.
但最后我走到了尽头,在十几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之后,走到了这段墙壁的尽头,这片废墟的尽头.我看到的是大海,还有一条海边的村庄.
而当我回过头去时,那段粉白色的墙壁,已然是一条望不到边际的路了.
村庄里的人们对我说,旅行者,你从那边的世界走来,便不要停歇,继续上路吧.
他们为我指了一条穿过大海的单行线,不会有人和我作伴,旅程依然会很孤单.
在不知道的方向的地方徘徊,如果你没有选择停下来,那么旅程就开始了.同样是一无所有,旅行者选择了前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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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里有许多人,
这座城市里有许多这样的故事,
大家都有自己所爱的人,
也都被人所爱,
许多的人,许多这样的故事...
他们住在不同的地方,
在这茫茫人海中,
那个人找到了我,
他终于找到了我,
他爱我,
我现在就生活在这里,
我就在这里,
和他在一起.
我们是幸福的.
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