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浮轮 #３
2005-05-31 18:12 | En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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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３ 03:20 2005-05-30 人逢喜事美的冒泡——这是夏给龙龙的评语。这话说的一点没错，龙龙自从找到了工作，连续几天都满面春风，好像共产主义提前降临了一样。跟冬在一块更像是两个孩子，一起打游戏一起看电影。当然夏知道，龙龙开心没错，但是跟冬一起折腾，只是为了渐渐把冬拉回正常孩子的生活氛围中——打游戏看电影聊天文地理这种事情，自从夏入狱以后冬就再也没碰过了。夏有心对龙龙说句谢谢，却忍住没出口，他们之间哪里需要这个谢字呢？ 星期三到了，龙龙和叉子一早起来开始准备，下午两点，两人已经齐刷刷的站在合木酒吧门口。 “还真会挑正点。”老板娘笑着叫他们进屋：“你们俩都做服务生，等会儿还要来几个，谢林，你做领班。” “我？为……嗯，行。”谢林对老板娘突发而来的重用有点惊讶。 “我先跟你们俩说，服务生好做也不好做，辛苦就不说了，客人有时候特麻烦，能解决的尽量解决，不能解决的找我，过会儿来的几个孩子里，有我一亲戚，不过手脚不老实我不想让他做领班，所以跟他爸妈说领班已经定人了，这个别给我漏了，就说你们好多天以前就定了就成。另……外，让你做领班是做了，别跟我耍小聪明，我可不是今天才出来混的。” “放心吧老板娘。” “哎，还有，别叫我老板娘，你看我多大啊做老板的娘？叫我卢姐就行了。” “行，卢姐，您放心吧。” “还有！别一口一个您的，我听着别扭。” “行行，卢姐，你说怎么就怎么着。”龙龙快言快语跟着。 “别废话了，后房已经来了厨师配酒师，就差几个服务生还没到，来了以后我全体开一下会。”卢姐稍微思索了一下：“其实我特地没有让你们俩跟别的服务生一起培训，这样，他们不了解你俩的底细，也会稍微听话一点，你们自己也少说点自己的底子。听见没？” “诶，诶。”俩个人连声应着。 就这样，龙龙和叉子算是在合木酒吧落脚了，工作还好，不算太辛苦，酒吧营业每天晚六点到早六点，除了昼夜颠倒，生活也说得过去。卢姐人不错，对龙龙和谢林特别照顾，她挺喜欢龙龙这个油嘴滑舌的孩子，认识不深又是下属，防着他们是一定的，对他们这么好却始料不及。而龙龙和谢林也认真的回报她，每一件事情恰到好处，从来没让卢姐有过什么不满。换作原来的龙龙应该非常满足了，可是现在的他并不满足——他还有一个送冬上大学的愿望，是这小酒吧无法帮他实现的。所以白天休息时间如果不是太累，他一定会到街上走走，看看有没什么新的机会，可以让他更快的达成愿望。冬是他的弟弟，这种想法似乎已经成了不可更改的现实。 圣诞元旦都过了，龙龙寻找新机会还没什么起色，在卢姐这边倒是已经非常有面子。龙龙是一个很机灵的人，卢姐喜欢让他帮自己办事，每次龙龙也都很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让卢姐更加器重他；叉子虽说是卢姐为了防自己亲戚那个叫聂小龙的孩子而放置的一颗棋子，因为做事尽力，也博得卢姐不少好感，一个月下来，龙龙和叉子奖金1000，两个人笑开了花，这收入是他们开始来找工作时根本没敢想的。 “叉子叉子，你说，卢姐是不是对我们太好了？”龙龙躺在床上，举着钱傻笑。 “你啊什么都好，就这一点不好，人家稍微给你点甜头就觉得是真对你好。”叉子一把夺下龙龙手里的钱：“别想太多了，好好赚钱，你不常说自己是小财迷么？多赚钱就好了，想那么多没用的干嘛。” 龙龙在床上干躺了很久，吁一口气：“你说的对。” 在这方面，龙龙不得不承认，夏和叉子都比他成熟很多。在监狱里的时候，夏和叉子之间的对话就要成熟沉稳一些，不像龙龙、巴豆和鹦鹉这三个小家伙，每天唧唧喳喳的乱叫唤。903也多亏有夏和叉子，几年下来都稳稳当当没一点事情，除了叉子最后开了个提前投胎的玩笑。 想到这件事，龙龙又想起来叉子最近偶尔会消失，有时候他睡觉龙龙出去找工作，等龙龙回来却发现他不在，问他也只是随便哼哈过去。 也许……想了很多也许，最后也没办法去问叉子证实一下，只能不了了之。 很快就要到春节。 一月二十三日，腊月二十，早上下班的时候卢姐把大家聚在一起开会。 “过年是招财的时候，我们不放假。不想过年干活的可以现在跟我说一声，结工资走人。”卢姐看了一圈，见没人说话，接着说：“没有？那我说一下安排，从今天下班开始放假一星期，年前了，你们都领点钱回去，帮家里买买年货什么的，每人发一箱苹果，是卢姐的一点意思，韩风你等会儿把苹果给大家领咯。” “哎！”管库房的韩风应道。 “腊月……二十八，下午四点报到，没问题吧？”卢姐问。 “没问题～” “嗯，好了，散会，走之前把屋子给我收拾干净，没事了，等会儿韩风，龙龙，谢林，聂小龙，李小芮，张磊你们几个留下帮我盘一下东西，剩下的人就可以走了，散会。”卢姐一挥手，算做告别。 二十多个人解散，收拾好分内领了钱和苹果纷纷离去。 卢姐坐在吧台外面的高脚凳上，灯光散乱中显得韵味十足。 留下的六个人，除了龙龙和聂小龙没什么头衔，分别是库房管理韩风、大堂领班谢林和厨房领班李小芮、前台调酒师张磊。 “磊磊，酒该放库房的放了？” “放了姐。” “韩风呢？你那边单子出来没？” “在这儿。” “芮丫头？” “厨房的东西该入库的入了，其他也都收拾了，清单在这儿。” “林子？” “清单给你，该弄的都弄了。姐，其他的你自己撒一眼，还算满意不？” “行，你们几个干活我都放心，收拾收拾准备回家。这里有几个红包，年底了，虽说我这酒吧开张也才一个多月，毕竟年底也得给你们点红不是，拿着，互相不许问数的，说好了哦！”卢姐拿出一叠100元的钞票，当着几个人的面数过来，每人十张，大伙都笑起来——卢姐就是这样，总是说话做事很严厉，在关键时候也不失风度。给这几个人发红包，因为除了亲戚聂小龙之外，都是他店里的骨干，龙龙更是帮她办了不少“私事”，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为什么拿钱。 龙龙暗笑，这钱对卢姐来说太九牛一毛了，对他们来说却是不小的数目。 分完钱，卢姐微微一笑：“行了，散吧，开业之前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这几张脸了……磊磊，你等等，帮我调一杯你拿手的那个什么月亮再走。” 走出酒吧的时候，龙龙走在最后一个，回头看了一眼吧台前的卢姐，她正点燃一根她常抽的520香烟，斜斜的靠在吧台上，好像在欣赏张磊调酒，又好像在沉思什么。外面天已经大亮了，晴朗无云，关门的一刹那龙龙忽然有点不忍——好像他正要走进一个晴朗开阔的世界，而把卢姐丢在那个黑蒙蒙而且灯光杂乱的大堂里。 “想什么呢？”叉子回头问。 是啊，想什么呢……龙龙摇摇头，跟叉子往车站走去。 街头巷尾开始张灯结彩了。 “还真有那么点意思。”龙龙和叉子走在街上，盘算着自己也该对新年表示点什么。 于是两个人开始跑到商场购物。 似乎年轻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手里有多少花多少，龙龙和叉子每人带着500块出门，预算最多300，花着花着就没数了。 “差不多了，回吧？”龙龙看着两个人手里大包小包的笑起来——整个俩购物狂。 “等等……我……我想给我爸和妹妹买点东西。” “嗯？哦！快，快，现在就去！”龙龙兴奋得拉起叉子就走——叉子终于肯回家了。 “哎哎，你着什么急啊……” 给老爸挑一件款式新颖的羊毛衫，给妹妹买了一个漂亮的书包，叉子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嘿嘿……他们一定喜欢，特别我妹妹，她最近就想要这个。” “你怎么知道？”龙龙想都没想的问。 “我啊……我那个……哎你真不买别的了？”叉子混淆视听。 “别打岔，你怎么知道的？这些天你失踪的时候都干嘛去了？”龙龙聪明的小脑袋可不白给，立刻猜到些许端倪：“你去偷看家人了？” “什……什么偷看啊……我不小心碰上的。” “嗯，你厉害，还不小心碰上你妹妹说想要这个书包？”龙龙促狭的笑。 “哎呀我……她跟同学说被我听到了……” “哦……你去学校跟踪她了……“龙龙反应极快，弄得叉子面红耳赤，站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了行了，我也不想听你解释，投自己妹妹所好是好事来的，来，把别的东西给我，我带回家去。”龙龙从叉子手里抢过购物袋。 “怎么？” “你现在就去家里啊！” “不着急……” “去去去，现在就去！”龙龙推叉子离开，看着叉子满心欢喜抱着两个购物袋如同回娘家的小媳妇一样，不禁跟着开心不已，傻瓜一样咧着嘴笑着回自己那100块租下来的小平房。 到家稍微规整一下，龙龙决定去夏家——他给夏和冬买的礼物也迫不及待想送过去。 从龙龙住的地方到夏家是不近的距离，公交车一路晃着，载着满车兴高采烈的人。春节果然是国人最重视的节日，平时乖巧的小孩子们现在都变成无厘头，缠着父母要东要西：“爸爸说了的，考一百分给我买柯南……”胖嘟嘟的小男孩抓住妈妈裤腿不易不饶。龙龙在一边忍不住笑出来，人在这样的时候，怎么都觉得幸福。 都放假了，人们开始大购物，路况就比较无奈，走到和平路的时候堵车，龙龙决定剩下的距离步行过去。 走着逛着，哼着歌儿。 一堆人。 怎么回事啊？龙龙嘟囔着走过去凑热闹。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龙龙根本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一个像是高中女生的声音：“我没有你这个哥哥。” 人群骚动，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从中间走出来，女孩还因为羞恼和气愤而满脸通红。龙龙看一眼那个男人就知道了，他们是叉子的爸爸和妹妹——长的太像了。 来不及想这些，龙龙扒开人群冲进中间，就看到一脸失落的叉子，脸颊上还有一个发紫的巴掌印，两个购物袋趴在地上，重伤。龙龙脑子一热，冲四周的人大喊：“看什么看！” 围观人群立刻散了，夹杂一些小声的议论。龙龙从地上捡起已经破烂不堪的袋子，看一眼叉子，拉起他就走。 “呵……我真不该打扰他们的生活。”半晌，叉子轻轻的说了一句，龙龙回头，叉子已经泪流满面。 龙龙抱住他：“别管那么多了，还有我呢，还有夏呢。” 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幸福的，即使是死了之后……迟早。 叉子他爸爸倒是没有打他，脸上一巴掌是妹妹赏的。这耳光完全打破了叉子对家庭仅有的一点幻想，他绝望了。龙龙不肯离开叉子一步，上厕所都跟着。 “别怕，我不会再自杀一次的。”叉子摸摸龙龙的头：“我那时只是想去陪妈妈，后来妈妈让我回来，我就回来了，不会寻死的。没有家人，还有兄弟。” 叉子走进公厕，迎面出来的男人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吓了一跳差点滑倒，龙龙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自己以前犯过的错误，即使已经受到惩罚应该被原谅了，还是会有人毫不迟疑的把巴掌抡到我们脸上，也许这个抡巴掌的人正是我们最亲的人。龙龙笑了，他很庆幸自己有一对早已去世的父母，和一个到他入狱都坚持认为他是好孩子的奶奶。 没去夏家，叉子把羊毛衫和书包扔进木城古老的护城河里，走的时候头也不回。这样的结果他早有预料。他说，不管过程怎样，结果终究会这样吧，只是没想到，甩他巴掌的人不是他爸爸，而是他妹妹。龙龙想劝他，说妹妹还小不懂事之类，可是，叉子的妹妹应该并不比冬小……事实上正如叉子所说，这结果恐怕是他已经预料到的。痴人只是爱做梦，爱给自己一点憧憬，并不见得真痴。 有时候梦破灭了，人反而轻松。 第二天叉子陪龙龙到龙龙的奶奶坟前磕头，龙龙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奶奶，新年好。 下雪了，厚厚的积压在地面和所有曾经不是白色的地方，空气冷冽清新，如同刚刚洗过。龙龙盘腿坐在坟前，一如当年小龙龙撇着嘴陪奶奶喝二锅头。 “谢谢哥！”冬从龙龙手里接过礼物，像小孩子一样抛起来接住，抛起来接住。 “瞧，这么大了，没一点正形。”夏和妈妈在一边笑话冬。 “他就是孩子嘛。”龙龙也笑了：“是我们的弟弟啊。” “今晚在家吃饭吧，夏说你们过年不休息，提前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妈妈搂着夏，一脸幸福。 气氛却瞬间冷了——夏的爸爸从外面走进来，冷着脸，看样子又输的不少。 “不了阿姨，我们改天再来吧。”龙龙微笑着回答：“您忙了一天也够累的。” “那……好吧。”看丈夫的样子，今天就算留下龙龙和叉子大家也不会太开心，还是算了。 冬看龙龙要走了，抓起龙龙跑进卧室：“快，快……” “怎么啦？”龙龙跌跌撞撞的跟着。 “我也有礼物给你咧。”冬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你猜是什么？” “猜不到……”龙龙最不擅长猜了。 “那你打开看看吧。”冬一脸失望。 龙龙轻轻撕开裹住盒子的包装纸，一个精制的木盒，他好奇的看冬一眼，低头打开盒子…… “哇！”龙龙大叫一声——盒子里迅速窜出一条舌头，又迅速的缩回去了。 “这……这这……”龙龙吓得不轻，一时转不过来筋。 “哈哈哈哈……”冬快乐的躺在床上笑成一团，上气不接下气，也顾不得龙龙走过来用指头弹他脑袋，只是捂着肚子拼命想控制自己不要继续笑下去。 “上当了？”夏问。从夏的表情看来，一定是兄弟俩一起安排的，龙龙转头追夏，誓要大战三百回合。 “吵死了！”里屋传出老爸一声断喝，三人立刻没了声音。 夏皱眉头，龙龙拍一下他肩膀，又在他胸口捶一拳：“走了，改天到我那儿玩去。冬，你这小东西，下次再收拾你！” 冬做着鬼脸，从床上爬起来：“龙龙哥，你们过年真的不休息啊？” “是啊。”龙龙拽拽他耳朵：“过年正是招财的时候啊。呵呵。” 叉子在一边噗哧乐出来——龙龙学卢姐说话的语气还真像模像样。 “得，走了。”龙龙转身离去，留下夏和冬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龙龙说话时那叫什么韵味。 假期显然是人生中最容易用光的消耗品，一个星期的假，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又要准备开始忙碌。 “龙龙，去银行帮我把这个折子里的钱全取出来。”卢姐看到龙龙第一眼，连招呼都没打就开始吩咐：“16万，不要支票。” “姐……怎么忽然……”龙龙看这么大数，心里琢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卢姐看透了他的心思，只是淡淡的说：“没事，放心吧，晚上我去钓鱼。” “哦……”龙龙没接着问，再往下应该不适合他问。他抬腿赶快出门，已经下午四点，银行马上就要下班了。 晚上卢姐果然不在店里，只是嘱咐几个领班正常营业，提着一个很随意的大挎包出去——只有龙龙知道，那包里至少有16万人民币，恐怕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接近天亮的时候卢姐回来了，一脸疲惫，龙龙赶快递上一杯水：“姐喝水。” 卢姐接过杯子一口气灌掉大半杯，躺进椅子里闭上眼睛：“龙龙，下午取钱的时候你要是带着16万跑了多好……呵呵……真他妈的……” “我……那个……”龙龙一时语塞。 “切，平时挺精灵的，怎么一开玩笑就呆了？放假放傻啦？”卢姐似乎很快回复了元气，坐起来拍拍脸：“我说着玩呢，别放心上，知道你是好孩子才让你帮我取的。” “姐，这我知道。”龙龙大致猜到卢姐的钱应该是拿去做什么事却没做成打了水飘，就安慰她：“钱去了还会回来的，事做不成还有下次……” “我靠，你小子我不能留，越来越聪明了。”卢姐随手扔一团废纸到龙龙身上，玩笑着：“发配你到大堂干活去。” “嗻，小的这就干活去了，佛爷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叫小的来候着。”嘿嘿一笑，龙龙赶快逃出卢姐的办公室，后面跟来狠狠一句“小兔崽子”带着浓浓的笑意。 “哎……”卢姐坐在皮椅子里，长长伸一个懒腰，随手在纸上写了个16万，拿打火机点了扔进垃圾篓。一夜抽了不少烟，现在闻到纸烧过留下的糊焦味，忽然觉得昏昏欲睡。她趴到办公桌上，心想自己真的应该休息一会儿了，好累。 by EN.( 200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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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zo说：我想学冲刺和二段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