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纪...
2005-10-09 13:31 | 林柯
小冬竟然要结婚了！
那个和我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家伙，哎哟哟哟，竟然转眼就要结婚了。
我们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就到了法定可以结婚的年龄的？？整死也回忆不起来，中间像是很多的空白，无法填补的空白，好像电影镜头似的眼前突然的一片白，然后就有人若隐若现最后出现在面前咳了一声说“那个…我明天结婚……”
类似这样。
尽管我并非毫无准备，可他最后在饭桌上给我说的时候我还是差点喷了。
我凑过去斜眼盯着他坏笑着地说你不要你的莉诺亚了？
他给了我肩膀上一下，回头看着身旁的女孩子，将要和他一起走过接下来辛苦甘甜生活的那个人，略带憨憨的样子幸福羞涩地笑。末了点着脑门对我说：“莉诺亚在这里…”又指着心口，“…老婆在这里…”
我作呕吐状，他又要扑过来，被那女孩子笑着拉住，大家笑成一片……
……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微微有些醉意，不自觉地笑着，什么就轻易的打开，关也关不住地打开……我看见…
我和小冬买了正版的FF8，中午上学来的时候买的，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造成口水成河等诸多能想象和不能想象、难以收拾的场面，小冬一下午都把它藏在书包里，上课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地摸出来悄悄看，连后面的那些认不得的日文都要背下来似的，我说你难不成要把外壳撕下来吃了不成，他撇撇嘴，望着上面生物老师在幕上放的幻灯片，根本没理我，自言自语地说要是可以用教室的投影玩，那多带劲啊，我摇头说得、得，整个一妄想症，班上朗诵比赛你都没那么煽情，这个让老师知道了才真叫带劲……
其实我也早已按捺不住，回家时候在公车上抢出来先睹为快，两个人抱着用了两个月省吃俭用买回来的梦想跟看西洋镜似的，连有老年人上车都没反应，售票的欧把桑在叫了几声请让座后终于怒了，大着嗓门声讨我们这些祖国未来的花朵不知道尊老爱幼，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哈腰站起来……
回到我家我搬出PS，那会儿功夫他已经拆开包装，小心翼翼地拿出碟片，这会儿想起真是感慨，后来满大街的盗版碟片当杯垫当飞盘，一次我还一个不留神坐下去一口气压坏十几张，啧啧……
开机，虽然之前我们曾读过书上的介绍，但当看到书上那些断断续续的介绍截图鲜活的活动起来时，还是止不住地感叹，然后就给镇住，然后进去动画，然后气势磅礴地煞然而止，然后我俩不禁长出了一口气，爽快，真爽快，那段不堪回首每天两顿早上一个饼下午两个饼被称作大饼双王的日子在这时候是无比的舒心通畅，尽管至此以后看着饼什么的我仍是不住地喉头发哽作呕……
后来的日子是如此的千篇一律，高三的夏季来的似乎太早，除了书声还是书声，在体育课早被无数所谓主科的老师竞相剥夺、文科的课都可上可不上的战略方针指导下，我们开始了自小学老师就开始提及所谓挤独木桥的预备阶段，那是枯燥毫无生气的日子，酷爱篮球的小冬在历史书列强瓜分中国版图的插图上把中国两个字改换成了体育课，列强一一注上各科老师的名字，眼看上面的熊被注上班主任的名字，我耸耸肩对极度郁闷地他说这个是反革命的证据被抓了我明天只好在报纸的中缝见你最后被灭的消息了，他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地吼叫：“让我被做成风吹肉挂在学校伟大的生锈旗杆上吧阿门”……
还好每周不多的半天休息日，我和小冬还有两个小时在和斯考尔莉诺亚在一起，即使是两个小时，那也是最快乐最轻松的时刻，而说没怎么惦记那是假的，那些天照镜子总是不经意地伸出手掌在脑门上比划着，左边右边地劈着，惹得走过的老妈满腹的疑惑，问起时我说没什么，最后老妈愣了半分钟冒了句厉害的，她说以前杀头比划是抹脖子呀怎么现在改了抹脑门？吓得我抓起书包逃也似地窜出去，要是让老妈知道我每周日趁他们没回来在玩游戏而且迷上了还在幻想让脸破相她非得焚了我……
而小冬每每谈及游戏里庆功会的时候就赞叹，他说SQUARE成功的地方就是当莉诺亚走过来的时候不是用的第三视觉而是用的斯考尔的主观视觉，很有带入感，很多人，特别是男性人类，那时候根本是把自己当了主角，想着满大街为莉诺亚痴迷的人，我点头承认这点。
“其实很多细小的地方可以挖掘出来写文…”
“比如？”
“比如那个囚禁在神灯里的迪亚波罗斯，都可以的……黑暗的使者大菠萝，可以写…”
后来我们探讨了很久，周日的日记都写了同人，教语文的班主任后来把我们叫去办公室，自以为是因为写得一样而被老师误会成抄袭的我俩在老师刚开口说你们俩的文怎么回事时就开始连珠炮地分析两篇的不同，从文风从用词造句从中心思想从开始背景到最后的结尾，说的天花乱坠气吞山河鬼哭神嚎日月无光，本身又可以是一篇文章题目就叫“论大菠萝之我见中不同的点滴片断与高三的岁月馈赠”。
我俩最后停下来，洋洋自得等着老师说“原来不是互相抄袭确实是好文章回头朗诵全班通报表扬”之类，结果老师脸却成了猪肝色，拍着桌子叫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竟然还在玩游戏！！！！
那天我们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差一点就成了全班通报批评还要请家长，好说歹说让老师给了我们改正的机会，出来的时候小冬在走廊里叉着腰极为三八阴阳怪气地学着叫“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竟然还在玩游戏”，身处老师办公室腹地的我赶紧开跑，后边的他哈哈大笑，哼了一声说怕什么，结果十分之一柱香过后他已经在超前我大约二十多米的地方喘着气说你怎么那么慢你没看到校长出来了么……
后来我们的FF8便夭折在第二张碟子，才练成的不遇敌成了空谈，让从来为游戏里遇不完的敌人头疼而正打算享受一下的我唏嘘不已，PS机器也被封印，连同碟子一起关了禁闭……
我们有谈论的东西，和很多人一样的，精神领域依然依附在上面，一次说到里面的女孩子，我说我对奎斯提斯感觉不错，小冬斜眼盯着我，那时候没有“御姐”的说法，喜欢莉诺亚的他问我说难道是因为我嫌喜欢莉诺亚太随大流太大众化很媚俗？我说不是就是觉得不错而已，他还是一脸坏笑地盯着我，致使后来QQ上他和我聊天时用了“御姐控”这个杀千刀的称呼。
有一次还是说到莉诺亚，面临父母离婚危机变得终日沉默的小冬在习惯性地沉默过后只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不喜欢莉诺亚……”
他几乎顺理成章地没考上大学，比我早了四年进社会，而中间他只给我写过一封信，信里提起班上的某个女孩子，原来小冬一直是喜欢她的，我想着，觉得那女生确实有莉诺亚的感觉，“我不喜欢莉诺亚”，而我也终于明白小冬何以说出这句话，那是让人隐隐作痛的温暖感情的放弃以及，特定年纪的某种涩涩……
他在信里说“我觉得你像艾维恩…外表的大大咧咧，心里又是脆弱…”我想起刺杀魔女时候的情景，善于挖掘的他只看了那一个场面，就体会到这一点，对没有打穿的他来说，这样说或许比较片面，而至于他说的，脆弱？内心？
他，小冬，和我，我俩其实一样，其实一样……
我想我们从某种意义上讲依然是幸福的，在那种网吧屈指可数，PS游戏店仅仅几家，每小时高达四元的日子，因为我的舅舅给我的生日礼物PS，因为FF8，因为游戏，生活有了更多的快乐，即使很久以后看着里面斯考尔等人那连成一团的方块手觉得画面粗糙的时候，我仍然觉得那些日子是如此的平和安然欢乐。
即使那些日子，如同游戏画面一样是如此的粗糙简单……
高考完毕的暑假，小冬已经去了很远的城市谋生，我向朋友要了最后决战魔女的游戏存档，在朋友的指导下通了关，那之前我看过攻略看过游戏的CG，可是当看到赛法第一次的冲着我平和地笑拉格那在墓碑前挥手后来仰望着飞空艇一脸安然温情的时候，我依然感动地一塌糊涂无以复加，我想起开场时坐在一起现在却到不了结尾看不到结局、这个时候不知到了哪里的那个刚刚成年的男孩子，觉得心里感慨，在朋友以为我被画面震撼住而说“怎么样不错吧你们该早一点通关”的时候，一个人坐着埋着头，揉着发湿的眼睛……
至今FF8可说是没有通关，中间是一大段的空白，就像是生活一样的某种预定，开始，然后跳过，最后看到结尾……
空白依然没有填补，无法填补……
……
他点着脑门对我说：“莉诺亚在这里…”又指着心口，“…老婆在这里…”
……
我摇头笑了笑，指着他身旁的不是那个女孩的女孩：“莉诺亚在这里，老婆也在这里…”
他愣了愣，然后会意地笑，举杯和我干了酒。感情若要满，酒杯就要干。
走的时候他送我出来，我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我一拳一拳捶着他的胸口笑着说：“要幸福啊，你小子……”
他笑，多年不曾见他这么笑，我想起了赛法，最后的那个赛法…
……
“喂…到家了？那就好，别忘了明天早点您老是伴郎哦！”他在那边欢快的叫。
我说知道了要不要明天去登报纸的头条告诉所有人你家伙要成家了，然后我们笑着，挂了电话。
坐了一下，起身拿出新的西服放在桌子上备着点着明天要带的东西，领带、胸花、手表、钱包、钥匙，嗯还有……
走过去打开柜子，拿出一套PS碟子……轻轻地放在西服上面……
最终幻想，八。
四张光碟是包含不了所有的之前和之后的，那些日子如同某种植物歪歪扭扭地攀爬上来，随性地滋长，冒出青涩地希望，还未来得及开放就被摘了下来，在手掌里便化了散了开去，只有指尖淡淡地印记，时光的印记与纪念……
四张光碟是包含不了所有的之前和之后的。
就像最后斯考尔亲吻莉诺亚。
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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