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你穿越铃兰草原

2001-12-20 00:00 | unknown

一. 穿越记忆的冥想

  瓦尔哈拉阴霾的天空下,忽然飘起了漫天的花瓣。那是一种叫做铃兰的小花,虽然美丽,却毒性炽烈。在光明之神巴尔德死后,没有光芒的天空下久已不会有散花飞舞了。我知道,这是主神对我的召唤。

  我默默的穿行在通向神宫的广漠草原和漫天花雨中。草原宽广而寂静,花雨美艳而萧索。而我的记忆,是那麽工整而空白。我脑海中唯一清晰的一段,便是我是战争女神瓦尔基丽娅,为神界而生,为神界而战,为神界收集英勇的灵魂。每当我飞临维京人的战船上空,他们会挥舞着战斧向我高呼万岁,然后以悲壮的死亡向我证明他们是如何的勇敢。为了获得被我带回瓦尔哈拉的资格,他们不惜以血肉横飞,碎骨粉身来作为一生中最辉宏的一场表演。而我,瓦尔基丽娅,做的只是冷眼旁观,然后将最勇武,最彪悍的灵魂带回天界,作为神界的战争棋子。这就是我,冷酷无情的战争女神。我的记忆,是充满死亡的关于战争的记忆,是一幕幕刀光血影映成的悲壮记忆。

  但每当我闭上眼睛,让思想穿越表层的记忆,我就会隐约看到一幅幅令我迷茫的景象:那是一片美丽的原野,开满了美丽而危险的铃兰小花,我静静的躺在花丛中,耳边不断有个声音对我喃喃的呼唤。它在叫着一个奇怪的名字,他令我感到如此熟悉,却总也想不起他究竟是什麽。我也总努力的睁开眼睛想看清那呼唤我的人的模样,因为他的声音是如此焦急而关切,总是令我的心中充满暖意,但它却又是如此的陌生,因为我从未睁开过我的眼睛,看到他的模样。这段混沌的记忆,只有在我进行穿越记忆的冥想时,才会映入脑海,而每次回到现实,我便什麽也记不起来,脑中有的,只是一场场的战争,一幕幕的杀戮,与一个个英灵的阵亡。但这段记忆又是始终挥之不去的,它萦绕在我心头,令我困惑而迷茫:它究竟从何而来?那声音又是谁在对我呼唤?而那片开满铃兰花的地方,我为它起名叫做“铃兰草原”......

  广骛的草原已就要走到尽头。我收回飞向远方的冥想回到现实中,幽暗的天空下飘飞的花雨中,巍峨的瓦尔哈拉神宫已隐然出现眼前,肃穆而庄严。但缺少了光明的照耀,却带着几分萧索的肃杀气氛。自从巴尔德被洛基害死后,先知预言的“诸神的黄昏”便无可避免的开始了。而现在,望着这笼罩于愁云惨雾中的往昔神之乐园,我已清楚的感觉到,一场无法闪躲,将造成无可挽回的毁灭的战争已经就在眼前。

  当我穿过虹桥,海姆达尔报以我一个沉重的微笑.这命中注定将吹响“诸神的黄昏”开始号角的人,想来也是看到了这逃避不开的命运。他每天都站在这里,看着米亚加德大蛇在海中翻滚,毒龙乔姆甘德尔贪婪的啃噬着世界树的根;注视着尼尔海姆三色雄鸡的躁动,当然更少不了听那桎梏中众神最凶暴的敌人魔狼焚利尔的咆哮。它虽不是众神之长,却注定将比奥丁更早看到“诸神黄昏”的爆发,也注定要为保卫这神之家园流尽最后一滴血。这就是他的宿命吧,那我的呢?是在这场没有胜利的圣战中,还是在那穿越记忆的冥想中?

  我又看到了芙丽雅那如花的脸庞。这个热情奔放得近乎放荡的女孩儿,今天也似乎有些愁容了。看来,披上战甲的时刻又要到了。

  奥丁依然是平静的,这个独眼的万神之长再一次令我去收集那些战死的英灵。从他平淡却沉重的口气中,我知道“诸神的黄昏”已爆发在即。白色的羽翼又回到我身上,我再次义无反顾的把关于铃兰草原的记忆埋藏,只带着战争与死亡的冷漠之心,准备飞向一个个埋葬勇士的战场,让他们能在另一个世界里获得新生。

  广漠的大陆上空,我静静的进入冥想,但不再有昔日的铃兰花,我只听见一阵阵兵器的撞击声,惨烈的哀号声,和哀婉的呼救声。我知道那里正有着不屈的灵魂在等待着我,等待我去为他们壮烈的一生做出见证......

二. 生与死的见证

一场场,一幕幕的生与死在我眼前急速的掠过。我不知疲倦的飞翔在这片大陆上空,为一个个灵魂见证着他们壮烈,凄美或悲惨的一生。我见证了高傲,尊严,爱情,忠诚,亲情,执著,无私,还有孤独,背叛......甚至于绝望。

这一段段的生命历程是如此的真实而跌宕。不管他们是多麽的短促,就像流星划过夜空,就像昙花在午夜的开放。但它们全都会像火把或刻刀,为这些灵魂照亮通往天际的道路,为他们在瓦尔哈拉的英灵碑上刻下姓名。他们中的每一段都会令我感动,或轰轰烈烈,或悄无声息。但对比我那苍白而漫长,充满战争和杀戮的记忆,这些历程是如此的丰满而悲怆。每一个生与死的理由,每一幕灵与肉的分离,都如此充满人间的情感。这些情感在渐渐的感化着我,慢慢的要唤醒我那记忆深处关于“铃兰草原”的模糊回忆。但要真正唤醒它是如此的困难。它好像是被封印在我的脑中,让我始终无法解开。我只能带着战争女神的记忆,去寻找一个个并肩战斗的伙伴,做出一个个见证。

彪悍无敌的蛮族战士,活泼刁蛮的公主。一个为了自己的高傲而砸碎了国王赏赐的金像;一个为了维护父亲的尊严而乔装改扮去那侮辱父亲的人家中打探。但最终,当战士觉悟到自己的高傲不该建立在对别人的侮辱之上时,美丽的公主已被邪恶的大臣变成了一只怪兽。接下来的一切是悲惨而无奈的:公主用自己的心灵克制着怪兽杀戮的冲动,宁愿自己丧生在战士的剑下,把自己圣洁的灵魂奉献给我。而勇悍的战士,也在我的帮助下手刃邪恶大臣后,在父亲般的老骑士团长面前,用短剑结束了自己辉煌却充满血光的一生。在我眼前闪起漫天血红的一瞬,我为他们见证了真正的孤高与尊严。

身份高贵的贵族,却爱上了一个卑微的女奴隶。在这奴隶像牲畜般被作为商品的时代,他却让这女奴成为它的妻子。虽然他总是保持着贵族的矜持,令这有些自卑的小女奴常带着哀怨,但他心里却比谁都要爱她。这种爱跨越了身份的界限,甚至与跨越了生死。当心爱的人被不死者的恶灵夺去生命时,他毅然的像我请求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回爱人的重生。当看到妻子挣开眼睛,已成为英灵战士的他露出的是如此欣慰的笑容。这超越一切的爱令我冷漠的战争女神之心也隐隐感动,我为他们见证了这生死相隔,却魂牵梦绕的爱情。

他曾经是显赫的骑士团长,拥有赫赫的战功与对国家无比的热爱与忠诚。但黑暗腐败的宫廷,却使他受到弄权者的倾轧,被剥夺了骑士的封号,甚至被封印了心爱的弓。他受尽无知者的冷落与侮辱,却依旧保持着那颗对国家的忠诚之心。当他终于拿到卖国者的证据时,罪恶的暗箭却从背后射穿了他的胸膛。他就这样倒下了,无声无息,甚至还要背负着叛国的罪名。但他依然误会的保留着那份忠诚,即使来到我的面前,他也为自己曾经的身份而自豪的保持着一份矜持。而他最引以为傲的,还是我这战争女神为他炽热的忠诚做出的见证。

他是一个粗鲁的人,任何形容高贵,潇洒,文雅的字句都与他全无关联。他只是一个盗贼,一个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孤独的盗贼。他习惯着没有一个朋友,寂寞的独来独往的生涯。甚至家,也被他当成一种负累。他通常只把家当成一所旅馆,因为他认为除了落脚家没有其他利用价值。直到他被与自己互相利用的人一刀刺进胸膛,而他在迷茫中走回到家的门前,看到家中的一点烛光时,他才明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是不能没有朋友或亲人,尤其,是不能没有家的。他的生命,就像那午夜寂寞的昙花,虽曾短暂的开放,却无人会来欣赏与喝彩。现在,终于有我为他孤独的一生见证。

一场种族间的战争,一场种族间的恋情,造就了一位美丽的人鱼姑娘。但由于特殊的身份,她却孤独的为族人所不容,独自来到人间寻找亲情。在漂泊的海船上,她意外的拾到与人间少年的一段爱情。但最终,当她发现父亲已经逝世,她与人间最后的血脉关联已然断绝后,她随着怒涛卷起的巨大漩涡,回到了那生养她,却又抛弃她的大海的怀抱,永远的沉睡在那里。伴着她的,是少年在岸边的痴情守望。只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来为她解不开的亲情与人间少年的一片痴情见证。

一个柔弱的少女,却背负着神族的血脉与宿命。她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魔力,甚至可以主宰人间的进程。但她是如此的孤独而无助,无数心怀叵测的人想利用她的力量来统治世界。这些疯狂的失去理智的人,任何神的诅咒与警告在他们耳边不过是一阵无聊的风。他们想的,只是如何得到世界的权力和财富。她绝望的看着这些愚昧的生灵,最终毅然的将自己封印在巨大的水晶中,在古老的遗迹中沉沉睡去。现在,就由我来为她解开封印,见证她充满绝望,却无私无悔的前生。
.......

当我再一次集中精神,出现在脑海中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曾无数次在我脑海中呼唤的那个声音。是我始终想看清,却总也看不到的人的声音。那声音无助而凄凉,令我心中涌起刀割般的痛楚。我那深埋的记忆也似乎将被唤醒,一阵阵孕育着爆发的冲动。我毅然的飞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我想,我或许该为自己做出见证了......

三. 铃兰草原的恋歌

这里是铃兰草原,这里是我的梦开始的地方。虽然我从未到这里,却对这一切如此的熟悉。遍野的美丽的铃兰花,一望无际。被风一吹,漫天的花伴随风飘散,美丽而哀婉。惟一与我脑海中不同的,是那一座小小的无名墓碑。它是谁为谁而立?在它的脚下,埋藏着一个什麽样的故事或传说?那立碑的人,是否还在思念着这长眠在铃兰花丛中的人?他们是朋友,亲人还是情侣?我驱散开围绕碑前的恶灵,轻抚着这座粗糙的墓碑。一股强烈的感应冲上心头,我似乎和沉睡在地下的墓碑的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感应不断冲击着我记忆的封印,令我的脑海渐渐变得清晰却又更加混乱......

“普拉蒂娜......是你吗?”这个英俊的男孩儿这麽叫着我,“我是路西奥,难道你忘了吗?”“不,我是瓦尔基丽雅,战争女神,神界的使者,你认错人了。”虽然他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仿佛从我的记忆深处传来,但我还是竭力保持着镇定,冷冷的回答他。
“不,你一定是她!你有着和她一样的银色长发,一样的脸庞,甚至一样的眼睛。你还记得吗?铃兰草原,你躺在我怀里,我们不是发过誓,永远相爱的吗?你忘了吗,普拉蒂娜!”

“普拉蒂娜......普拉蒂娜......”我喃喃自语着。在我那已渐渐明晰的冥想中的记忆里,那个声音似乎隐约确实再叫我这个名字。但,我不是瓦尔基丽雅吗?我不是战争女神吗?我......“我,不知道......”我痛苦的抱着头,回答苍白而软弱。

.......

我们站在一片峰顶。一阵山风吹过,片片落叶飞向天空。而小草虽然剧烈的晃动,却依旧牢牢地依附于山岩之上。

“落叶随风漂泊,小草却牢牢扎着自己的根。”他慢慢的抬起头,对我说。他英俊的脸上挂满了哀伤。因为我们就要在这里分手,他要去保卫神界,而我却要继续我的旅程。“还记得那个小山村吗?那里是我们的根。”他问道。我茫然的摇头。“那村庄就在ヴイルノア以北,我想再到那里看看,好吗?”“......好吧。”

这是一个贫瘠异常的山村,却令我感到无比的亲切。山村中的一景一物,都似乎与我有着浓的化不开的情感。残破的屋顶,倾斜的水车,一缕阳光斜斜的照在几只木桶上。每一样都是如此的熟悉,却又让我有种战栗般的刺痛,似乎这的一切都曾目击过我的过去,曾为我在这里的经历做出见证。

“还记得那里吗?那是普拉蒂娜的家。”他慢慢的走着,深情的看着这的一草一木回忆着过去,“从小我就喜欢看她默默的坐在水车前梳理那银色的长发。她总是那麽安静,即使是受到母亲的责骂甚至殴打,也只是默默的哭泣。但每当她坐在水边,静静的让泉水将她的银色长发映出闪亮的华彩时,我们这毫无生气的村庄便也仿佛蒙上一层清雅的色彩。那是普拉蒂娜的色彩,圣洁而哀伤。”“她不快乐吗?”“我几乎从没看到她笑过。”他抬头望着远方,“她总是说她的生命是一个错误,她总是要承担家庭的一切不幸。为什麽要让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儿承受这一切,这就是神赐给人间的公平吗?”“......”

我默默的走着,听他为我讲述普拉蒂娜,讲述那铃兰草原上凄美的爱情故事。银色的少女,银色的悲伤,还有银色的铃兰花,冲击着我记忆的封印。我不自禁的流泪了,是为普拉迪娜而流,还是为我心底的烙印而流?路西奥就在我身边,却又仿佛在遥不可及的记忆里。
“......给我一个吻,可以吗?”在我们终于要分手之前,他用那样的眼光注视着我。这眼神让我温暖而激动,让我冰冷的战争女神的心剧烈的跳动。我摘下了战盔,露出了与普拉迪娜一样的银色长发。当我们的双唇吻在一起时,我脑中记忆的封印遥遥欲坠。但路西奥,你的这一吻,是给我,还是给那悲伤的少女?
.......

“那是路西奥送给我的指环,绝对不能丢掉!!”我像发了疯一般,在茂盛的铃兰花丛中找寻,不知是要找回路西奥送我的指环,还是要找回那失去的前世的点点滴滴。我记忆的封印已被冲破,当我得知路西奥在神界的经历,当我再一次来到铃兰草原,当我再一次抚上普拉迪娜的墓碑,牢固的封印再也抵挡不住记忆的狂潮。前生的影像一幕幕的掠过眼前,贫瘠的山村,母亲的责骂,黑衣的男子,路西奥,铃兰草原......我又变成了普拉迪娜,那个柔弱而无助的山村女孩儿。但当那随我记忆封印的解开而出现的另一个命运女神要毁掉路西奥送我的指环时,我却用身体挡住了她的魔法,不惜碎骨粉身。因为我知道我拥有路西奥的爱,他会指引着我的灵魂去神界与他相见......
“瓦尔基丽雅,醒醒啊。”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几张熟悉的脸,他们是我的伙伴,是他们用巨大的力量让我重回人间。但我已不再是昔日的女神,我只是个无助的女孩儿。“路西奥,你在哪儿?”我软弱的抱着头哭泣。

伙伴们默默无言。他们不知如何劝慰我,只能急切的对我说“诸神的黄昏”已经开始,让我赶快和他们一起回到神界。但我只想和路西奥在一起,我要回瓦尔哈拉找他。

我又见到了亲爱的姐姐芙雷尔,还有漂亮的芙利雅,她们正在神宫的废墟上抚着冰冷的尸体哭泣。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芙雷尔哭泣。

“奥丁死了,我们的主神死了!”她那麽的绝望,“洛基,我要杀死你!”

“洛基......洛基。”就是他,这该死的万恶之源,就是他在神界欺骗路西奥,现在又发动这场充满毁灭与死亡的战争。“洛基,我不会放过你的!!”瓦尔基利雅的灵魂,终于又回到我的身上。我是普拉迪娜,但我也是战争女神。我不会再柔弱的屈从于命运的安排,我会用剑去为自己,为整个世界争取幸福与和平。
.......
“路西奥,你会永远爱我吗?”铃兰草原绚烂的花丛中,我躺在他的怀里,喃喃的问道。“永远够远吗?”他笑着,“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陪我穿越这带来死亡的铃兰草原吗?”“永远都会......”

  (这是一篇关于PS游戏《女神的侧身像》的小说)